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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循出神不說話,王阮心裡咯噔一下,大叫:「可惜可惜!這樣的人怎可被埋沒!不行,子徽,你且去信陝西,將人邀來東京再說!」
「不是。」這個時候趙循也回過神來了,只是他這『不是』也沒說明白,說過之後就轉而問道:「四郎說什麼,這畫那樣好?」
王阮在堂兄弟中間排行第四,趙循家與他家也算是通家之好,這樣親近稱呼是一直的事。
「不是好不好是不同尋常,很不同尋常。」王阮拿過畫軸,細細賞玩著,嘖嘖稱奇道:「若只論畫工,算不得最頂尖,看得出來畫者年紀不大。難得的是這畫中清趣,以及一片推陳出新之感!」
這幅畫正是紅妃送來的雪景圖,被命名為《斷橋殘雪圖》,旁邊就有紅妃的題跋。不過題跋之時總會用字號,紅妃寫了一個『聊齋主人』的號,王阮也不知道這裡哪裡來的無名無姓君。
那一日初雪,紅妃和趙循,以及趙循的兩三好友一同去城外踏雪賞景。有人記得山中寺廟裡有好大一片梅林,雪中一定清俊,這才提議一起去的。但行到半路,入山過河的古橋卻斷了。
斷了沒幾日,所以同去之人也不知道。
所以當日去寺廟梅林賞景的行程沒成行,還是附近有不少別館,而權貴之家往往彼此相親,這才臨時尋到了地方消遣。沒讓好好一場踏雪尋梅的娛樂,變的掃興至極!
趙循沒有想到,他請紅妃畫一幅雪景圖,她會畫城外所見的『斷橋殘雪』。
說起『斷橋殘雪』,於紅妃肯定最先想到西子湖畔的十大絕景之一。大約是《白蛇傳》的故事太過知名,帶動了『斷橋殘雪』的熱度,哪怕是不知道『西湖十景』的人也曉得『斷橋殘雪』四個字。
『斷橋殘雪』是西湖很早就有文字記載的美景了,最早斷橋和殘雪還沒有合起來說,但『斷橋』確實是唐朝就有的。至於斷橋殘雪這兩個絕美意象相連,成為天作之合,這也不會太晚。
不過大概是這個世界歷史與紅妃上輩子的歷史已然不同,紅妃看過一些杭州相關的地方誌,總沒見過斷橋殘雪的說法,甚至連『斷橋』都沒有了。
雖然沒有了杭州的『斷橋殘雪』,但斷橋和殘雪本身是十分符合華夏審美趣味的。所以紅妃以『斷橋殘雪』為景入畫,反應過來之後趙循立刻拍案叫絕,為的就是『斷』與『殘』兩個字!
開封內外那麼多的橋,那麼多的雪,偏偏要斷橋殘雪,只這幾個字落下來,就很美了。
其實杭州的『斷橋』是斷橋不斷,斷橋只是個名字,本身橋是完好的。至於為什麼叫斷橋,說法很多,爭議不斷,也沒有個官方解釋——但紅妃見過一些借用『斷橋殘雪』這一意象的作品,那是真的用了『斷橋』,因為從國人的審美來說,荒澀的斷橋,留著殘雪,白的是雪,黑的是橋,本身是十分美的,也是人聽到『斷橋殘雪』之後第一直觀的想像。
所以紅妃這裡的『斷橋』用真的斷橋,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王阮對這幅《斷橋殘雪圖》十分讚賞,不只是因為『斷橋殘雪』這個選景,雖然這也體現了畫者的清趣,一般人沒有這個審美還真不能夠如此但他站在一個畫家的角度,更看重的是畫中體現的技法、構圖之類。
畫卷之中,只在左下角有斷橋殘雪,遠遠看去則是連綿不斷的山景,寥落粗疏,若有若無——這和此時山水大景常見的畫滿、畫全、畫精是完全不同的。
這對於紅妃來說只是一種很尋常的構圖,她上輩子的歷史中,從馬遠、夏圭之後,就有了這樣的山水小品(所以有所謂『馬一角』『夏半邊』的說法)。這種構圖方式影響深遠,後世的畫家常有學他們的。紅妃雖然沒有專業學過畫畫,但她見過的各種藝術作品或多或少都會展現這種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