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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說沒辦法說,那……跟蛇說吧,方蘭生想,不知是不是被一年好歹能見一回面的牛郎織女刺激了,他總想找個人或者什麼東西,把心中的事兒一吐為快。
小蛇甩甩尾巴尖,似是應了。
方蘭生想了想說:“往事……這也算是往事了,煩悶久遠,我一時也不知從何講起,左右無事,便、便從頭開始講起吧!”
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發生過的事,回憶起來也算是歷歷在目,那些昔日同伴的音容笑貌一點一粒都不曾忘卻。如今講述,卻好似前塵往事,如在夢中,飄忽不定,也遍尋不得。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他從翻雲寨開始講起,講那人如何如何討人厭,他明明是好心誇讚他卻被說閉嘴,連養的肥母雞都甚是無禮,只會用小石頭砸他。又講到琴川,又講到江都,講到和眾人一起遊歷,講到那人算命卻得了一個悲慘預言,自己想要安慰於他卻反被奚落。講甘泉村,講青龍鎮,又講自己給他煮粥他卻好心當成驢肝肺,真真是可惡。
講到咕嚕灣,講到龍宮,講到祖州,講到烏蒙靈谷。講到那被焦冥吞噬的韓休寧,講到琴川百姓,講到自家二姐。
最後講到解了封印散了煞氣最後魂飛魄散的百里屠蘇。
“他肯定不知道,我、我並不討厭於他,反而、反而……是喜歡他的,只是我也不知為何會喜歡上他。明明每次都要吵架,可是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了我也沒辦法,我二姐曾經說過,這世間萬物最難捉摸的便是一個情字,情之所至,其他的事情便都顧不得了。”
“我自然也明白,情字是男女之間的事情,我一個大男人喜歡上木頭臉,本就為天地不容。襄鈴可以說喜歡他,晴雪也可以,甚至紅玉都可以,只有我……我不可以。就是可以,我也不敢說於他聽,只能藏著掖著。然而、然而我瞧見他于晴雪二人……便心中苦悶,更加惡語相加,想來我在他心中形象必然差勁的很。若是給他知道了我這番心意,怕是要甩手便走,再不想瞧見我了吧。”
“牛郎織女好歹是真心相愛,一年總能見上一回面呢,總比我好。人常說鬼節鬼門開,沒投胎的鬼魂都會回到地面上,可惜他連個魂都沒剩,想見也見不著……”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
我始終不懂,你為何如此毅然決然,似對世間毫無眷戀,解封煞氣,魂飛魄散。
水已冰涼,一如方蘭生的心,也許是講到二姐的時候,也許是講到蓬萊的時候,他的眼淚早已抑制不住,順著臉頰流下。一滴滴的眼淚砸在小蛇身上,眼淚溫熱,於小蛇而言卻似滾水,灼傷了它的鱗片燙紅了它的面板。
方蘭生說道最後已是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什麼,一時間屋內寂靜無比,只能聽到屋外不知疲倦為何物的夏蟬知了知了叫個不停。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方蘭生自然瞧不見小蛇神情,不知在他脫口說出喜歡木頭臉的時候,原本閉目養神的小蛇騰然睜開雙目,似是吃驚至極。再聽他說完餘下的話,眸中震驚已化為三分不解四分迷茫,還有三分窺探不得的情緒,絕不是一條普通竹葉青小蛇能夠擁有的。
“我總是在想,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少恭他……他為何會變成那般模樣?我二姐又……若是我不離開,若是我乖乖留在琴川……是不是我二姐便不會死,是不是也不會……不會喜歡上那顆爛木頭,是不是不會這般的難受……卻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心人,卻道故人心易變。
他的苦痛卻全是他自己做下,全是他自己的孽障,輪迴報應。不知是不是前世晉磊作孽良多,今生全報應在自己身上,他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