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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禕很累,她接收的訓練包括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穿著宇航服一樣怪衣服的怪物,這看起來很有趣,但其實非常難受。她每天進入核心實驗室,首先要在更衣區更換普通實驗室服裝,再進入另一道門穿上正壓防護服,這套衣服看起來有趣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大大的頭罩常常白茫茫一片,而且那種被幽閉的感覺異常強烈,幾乎能將人吞沒。每天離開主實驗室時還要經過化學淋浴消毒正壓防護服表面,這些化學試劑雖然足以消滅所有病菌,也足以讓宋禕感到窒息。但她還是堅持下來了,她對自己說要堅持,要加把勁,在里昂,她見識到了在這一行最前沿的科技,也開始明白一些從前想不通的東西,比方說為什麼要研究病毒,為什麼要儲存病毒。人們總是對未知分外恐懼,因此需要把一切弄清楚。而埃博拉病毒的面貌,她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原來長得並不特別醜,一種絲狀的小東西,像一個簡單的中國結,甚至很有藝術美感,但想起在幾內亞見到的那些因之而失去生命的人,仍舊不寒而慄。
這樣微小而看似無害的生物啊!這些病原體,致命的病原體,它們存在在這個世界的角角落落,而宋禕,逐漸領悟到這份工作的意義。
實驗室要派出一些人去日本東京參加一個關於病毒的論壇,宋禕很努力地爭取到了一個席位,然後在會議的間歇期間,她有不到一天的休息時間,那天正好是2015年2月14日。她像魔障了一樣開始想辦法買機票,從東京到上海,然後再從上海到東京,來回倒飛機,中途最多也只有1個多小時的停留時間,甚至沒有時間離開機場。她一邊買一邊自嘲“我是一個神經病,我一定是錢多沒地方花了”,可是還是不自覺地高興,哪怕,離那個朝思暮想的人近一點也是好的,至少呼吸一樣的空氣。
吳蕙評價她:沒有陷入愛情的時候,理智得可怕的人,陷入愛情之後就瘋狂得可怕。
於薇薇說:羨慕死了。
宋禕直到上飛機前才告訴時磊,她笑眯眯地對著手機說:“我現在坐飛機去上海,只能在機場待一個半小時,你要不要看看我?”
接到電話的時磊,也瘋了。A市到上海浦東機場最少有2個小時的車程,這還是在不堵車的前提下,他現在沒有從前那些即便飆到160碼也穩穩當當的豪車,更沒有飆車也不怕的勇氣和定力,掛掉電話,放下手裡的一切事情,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要趕到機場。
冬日的高速因為春節的臨近變得熱鬧非凡,這個國家陷入一場屬於人類的特大遷徙,他們南來北往,他們東走西顧,去尋訪屬於心靈的家園,在那裡,父母兄弟,妻子兒女,無比齊全。
時磊在不知道多少次路怒,痛恨那些左右穿插蛇形逶迤的車輛之後,終於在航班降落之前到達了浦東機場,望著電子指示牌,眼眶漸漸發熱。好聽的女音終於傳來,而通道的那一側,一個美麗的身影漸行漸近。
宋禕對自己說:不早點告訴時磊是必須要考驗一下小夥子的愛情。但其實,她有屬於她的不淡定,假如他沒空,假如他來不了,那麼晚一點說,起碼就有了為了辯解的理由。所以當她站在浦東機場的航站樓裡,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的時候,嘴巴動了動,想笑,想調侃,最終還是哭了。迎接她的是一個緊密的擁抱,密實到毫無縫隙,他的聲音裡也有很多的不淡定,沒有撒嬌,沒有賣萌,沒有裝瘋賣傻,只有一句:“宋禕,我發誓,這輩子不會再讓你這樣趕來看我了。”
她說:“情人節快樂。”
時磊放開她,說:“我愛你。”
我也是。這句話,她放在心裡。
三十、我要結婚
之後的幾個月,冬去春來,早櫻花開的時候,雪一樣地在A市的景觀大道上鋪開,好看的不行。時磊開著新買的邁騰去市科技局談將父親公司即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