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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如何去學校,知道哪裡有漂亮的花,知道菜市場哪家賣最新鮮的菜,哪家賣好吃的蒸餃,知道走幾步路就能到平時上公交車的站臺。
他在這裡生活過,在這裡存在過。
可他終究不屬於這裡。
他有種預感,這趟前往臨山的車,恐怕有去無回。
葉秋城覺得臉有點濕,來回蹭,水漬卻愈發止不住。
抬起頭,他才發現,不知何時風已停止呼嘯,頭頂換成漫天大雪,又輕又緩,懸浮在空中。
百熙真的很冷,下雪也很早。但第一片雪花仍舊悄無聲息地融入大地,毫無蹤跡。
沒有人知道它曾經來過。
末班車已經離開,街上攔不到出租,葉秋城尋找通宵營業的餐館也以失敗而告終。
現如今,只有公園才有他的容身之地。
可他實在太困太累了,甚至走不到距離最近的長椅。
他重重地栽倒在地,彷彿又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想睜開眼看看,可他沒有力氣,只能任由黑暗將他吞沒。
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跌倒後,葉秋城做了一場夢。
他被包裹在光明球體中,找不到出口,看不到盡頭,觸目所及之處,展示著他到目前為止不算漫長的生命。他看到自己小時候,看到他愛的人和恨的人,看到2019年的臨山和1999年的百熙,看到無數和夏書言共同經過的歲月。
其中有些場景他經歷過,有些場景沒有,有些場景的夏書言,他根本辨別不出究竟是幾歲。
他甚至還看到夏書言抱著自己流淚。他想為對方擦乾,可怎麼也做不到。
夏書言這人本來不愛哭。
葉秋城記得,自己看飛屋環遊記的時候,哭掉了半盒紙巾。可夏書言從頭到尾只是眼眶紅了,一滴淚都沒掉。
到底發生過什麼,才能讓夏書言變成這幅模樣。
可他看不到了。
球體消失,光明回歸黑暗,他失去了支撐,瘋狂下墜,最後墜入一片消毒水的味道中。
葉秋城緩緩睜開了眼睛。
四周裝飾簡單,牆壁泛白,點滴藥瓶掛在頭頂,各種顏色的液體順著塑膠軟管流進他的身體。他嗓子幹,頭疼欲裂,手腳彷彿有千斤之重,根本抬不起來。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被大雪覆蓋的公園。
他想,難道是好心人發現自己,送來了醫院?
四下張望,有名穿護士服的姑娘出現在他的視野。
他用盡全身力氣,沖對方說了聲:「嗨。我怎麼來的?」
姑娘連忙跑過來,對他說:「你倒在醫院門口,被門衛大叔發現。別動,我去叫醫生來。」
醫院門口?不對,不可能!
他明明倒在公園裡。周圍景色他很熟悉,暈倒前他甚至還看到當年撿過剩飯的垃圾桶。
他不可能認錯。
但比起護士的說辭,葉秋城明白,自己的記憶更不可靠。
他再一次仔細環顧四周,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距離一中最近的是人民醫院。周圍的佈景和裝飾他雖然無比眼熟,但和印象中的人民醫院的病房實在大相逕庭。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剛才的護士姑娘帶著醫生再次出現。
葉秋城連忙問對方:「這是哪家醫院?」
「人民醫院。」
他下意識地說:「不可能!」
護士姑娘疑惑地看了醫生一眼,然後轉過手中的板子。
葉秋城心跳驟然加快,快得令他發慌。板子上夾著的不是紙和筆,而是一臺平板電腦和電容筆,螢幕上一行巨大的字,寫著「臨山市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