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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看著她,目光都快燒穿了。
她輕輕吐出兩個字:「動——呀。」
他呆了呆,反應過來時好像一塊大石砸在了心上,又是痛快,又是懊惱。他三下五除二便除盡了兩人之間的衣衫,她卻又抿著唇道了句:「輕點,別弄壞了。」伸手要去拿薄被,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子。
她愕然看著他,而他斜斜一笑,一低頭便吻上了她的脖頸。
她微微呻-吟了一聲。
她還是又輸了……
她略有些喪氣地想。
書閣中簡冊森然排列,氣氛靜謐不同於香澤幽沁的寢殿。然而淡青的簾子拉下,便是這樣冷清的地方,此刻卻也溫暖得一如鶯啼花放的陽春。他工作了大半夜,不知怎地還有用不完的力氣花在她身上,溫存得彷彿是在他自己的心胸裡宛轉了千百輪才輕輕地送入她的呼吸間,又伴隨著他的汗水蒸發在她的肌膚上……
每當二人歡好的時候,她望見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她就清楚地又確證了一遍,他是愛她的。
「子臨……」她有若迷戀地抬著身子吻去他額上的汗珠,他的十指扣緊了她的,聲音啞得彷彿暗夜裡飄飛的輕紗:「阿暖……我帶你飛出去,好不好?飛出這個籠子去……」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眸光深深淺淺沉沉浮浮,流光幻影,一夕難足。
飛出這個籠子?那該是多暢快啊……
這一夜,許久未來的那個文綺的鬼影,又從書架的暗影間浮凸了出來。
長發披散,眼眸空陷,顴骨高聳,臉頰蒼白。
她漂浮了過來,薄暖便怔怔地看著她。
顧淵就在身邊沉睡,可是薄暖的第一反應卻是側起了身子,擋在了他的身前。
文綺咯咯地笑了:「還想保護他麼?」
這句話思路清晰得令薄暖駭異。她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裡,鑽心的疼,才能讓她稍稍安定——
「你到底是誰?」她冷聲,「你到底要什麼?」
「我?」文綺似乎是想微笑,笑容卻如牆壁裂成了碎片,「我只是一個旁觀者……就如當年你是我的旁觀者一樣!」
末句陡地拔高,聲調悽厲,炸響薄暖的雙耳。薄暖下意識地爭辯:「我沒有旁觀!我、我是關心你的——」
文綺突然又哭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在高高的宮牆間、冷冷的樑柱間迴旋,薄暖卻反而不怕了。這只是一個很可憐、很可憐的女人,她從來沒有愛過人,也從來沒有被人愛過,便這樣如一縷青煙般消散掉了……
如果她不來自己的夢裡,她在這世上還能留下什麼痕跡呢?
「他喜歡你……」文綺哀哀地哭著,「他為了喜歡你,他可以自己死了……」
薄暖驟然一凜,「你說什麼?」
文綺仍是哭,哭聲幽幽地迴蕩:「快去看看你的孩子吧……」
「你什麼意思?」薄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糾纏反覆,瘋了一樣去抓她衣襟,而後者竟倏忽往後一飄,她抓之不住——「你為什麼總說這樣的話?你是在騙我,你恨我,所以嚇唬我!」
鬼影哭著,哭著,並不回答,而漸飄漸遠。薄暖不斷地嘶喊著:「你回來!回來啊!給我說個清楚!」竟至於淚跡縱橫,「他怎麼會死?我的孩子又怎麼了?他們好端端的,你這個惡鬼!」
——「阿暖!醒醒!」
薄暖做噩夢的時候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急促地喘息著。顧淵早醒過來,外間已是晨光熹微,孫小言捧著銀盆銅匜等候帝後洗漱,而懷中的人兒卻汗如雨下,雙目緊閉,全身都在顫抖。
顧淵焦急地喚著她,不知喚了多久也未見效。他將心一橫,張口咬住她的唇,微一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