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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好艱難的路,他偏好危險的人。他偏好站在離天最近的地方,他偏好做一些彪炳千秋的事。
那便讓他去做吧。
文太后終於感到自己累了。
或許這一片冷清,於她本也是不錯的歸宿。
她轉過頭,掩了目光,對薄暖微微笑:「男人向來不能體會女人生孩子的苦,當年我懷他的時候,他險些踢壞我的肚子呢。」
薄暖睜大了眼睛看向顧淵,顧淵臉上有些掛不住:「阿母!」
文太后笑道:「先帝說,這小兒尚在胎中就這般不聽話,長大了還不知是怎樣一個討嫌人物。如今可不,這樣討嫌的一個小兒,也只有阿暖能收束得住了!」
薄暖亦臉紅了,「陛下也並不怎麼討嫌……」
文太后看著面前的兩個年輕人,寶冠華服,容姿絕代,說不出地般配。她有些不理解自己過去為何一定要拆散他們……就算這少女姓薄又怎樣呢?千秋萬歲的功名,抵不過一剎那眉間眼底的歡娛。
她看著兒子兒媳之間的眉目傳情,彷彿見到了不知多久以前的先帝與自己。然而回憶杳冥,血跡錯布,她已不堪多想。
此後每隔五日,薄暖都會來長秋殿向文太后請安。文太后擔心她腹中胎兒,勸她不必多動,顧淵更是焦躁不安,索性每隔五日便將文太后請到宣室殿來一聚。
薄太皇太后給文太后下的軟禁的詔令終於是成了一紙空文,文太后對薄暖滿懷感激。
秋後國事繁忙,顧淵又三天兩頭不見了人影。往昔薄暖在椒房殿,他便在宣室殿工作;如今薄暖住在宣室殿,他更去了承明殿工作。
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薄暖倚著窗望著秋日長天下的斷鴻殘影,風中送來殘敗的荷花香,文太后在一旁擺弄著薄暖的織機,道:「我給它加了幾條經緯,能織出更別致的紋樣來。」
薄暖笑道:「母后手巧。」
文太后微微一笑,眼角雖有細紋,容顏仍不改當年的清艷,姿態端莊而雅緻,「先帝節儉,這些活計,後宮裡的女子多少都會一些。」
薄暖想了想道:「先帝究竟是怎樣的人?」
☆、83
她入宮來的時候,先帝已經崩逝。她只知道先帝寬仁柔弱,任由薄氏掌權,臨終又昏聵得要越長立幼……
「先帝啊——」文太后輕聲道,「先帝喜好音律。」
薄暖訝然側首,文太后此刻神容靜好,卻似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一個在位二十年的皇帝,任是哪家的史筆,都不會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措辭來概括掉他的一生吧?
喜好音律——這樣輕輕巧巧的四個字,卻好像比那些冰冷的「昏庸」或「聖明」的評價,更能牽動人心似的。
文太后看她表情,自顧自地笑了,「我若說先帝在音律上的造詣比子臨要高得多,你定還不相信了。這事知道的人不多……」她明亮的眼睛漸漸黯了下去,「聽過他彈琴的人不多。」
薄暖輕聲道:「能讓先帝為之操琴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吧?」
文太后沉默半晌,點了點頭,「是。很幸福。」
薄暖沒有做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婦人在夕影秋光中的側臉,溫和恬淡,印染著歲月的痕跡。她聽見婦人緩慢地開口:「我曾聽見先帝為孝愍皇后彈琴。一曲《關雎》,本是幽雅的曲子,卻令人聞而墮淚。」
「這是為何?」薄暖低眉。
文太后走到她身邊來,與她對面坐下,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阿暖。這世上兩情相悅,本是最難的事,你與子臨都要好好珍惜。」
薄暖隱約感到不祥,「母后為何要說這些……」
「孝愍皇后不是病死,也非被人謀害。」文太后的聲音卻清晰地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