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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陸容卿一怔。
她要什麼?
她的父母家人已經不在了,她的家世與地位全都不在了,她的丈夫也不在了……她還能要什麼?要復仇,還是要一世安穩?她想不明白,她發現自己原來是這樣地懦弱,向前亦不能向後亦不能,她竟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來回答他這句話。
聶少君的眸光漸漸黯淡了下去。
「我已向陛下請求過,他會為你我指婚。」他慢慢地道,似乎說這些話對他而言也是極艱難的,「你既想不清楚自己要什麼便莫再想了,我若能活過這一劫,就帶你走。」
陸容卿微微踉蹌了一步,抬起蒼白的臉頰,眼神裡經年層結的冰彷彿終於裂開了一道罅隙——
「帶你走」。
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悲歡愛恨,往往只在數字之間。
聶少君走了,陸容卿靜默很久,終是低下身去,拾起了那一隻青色小瓶,在手心裡攥緊了。
聶少君回到宣室殿,顧淵仍在等他。燈火幽微,席前溫了一壺酒,此刻早已涼了。
天色已晚,黑夜將將罩下來,春意初露,星子在鐵幕中探出了微光。聶少君盤膝坐下,顧淵看了他一眼,「今日倒是儀表堂堂。」
聶少君不言,只取酒來滿滿斟了兩碗。
「周夫人深明大義,」顧淵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將奏簡往前一推,「夫子去了,號稱病歿,她反而上疏請罪。奇女子啊。」
聶少君終於開口:「這是全家保身之道。」
「你呢?」顧淵抬眼,「你倒沒有家室負累,但畢竟還有老母在廣川……」
「她早當我死了。」聶少君的笑容淺淡若無,「我小時候逢人便講明堂封禪,大家都以為我是瘋子,只有阿母,她會對我說,少君啊,此道足以亡身。」
顧淵聽得大笑,笑聲彷彿能驚了殿外的飛雀,「悔不聽老母之言,嗯?」
聶少君卻拿出了一幅摺疊得整整齊齊的帛圖,雙手呈上,「上回陛下已見過,這是大靖江山全圖,臣已畫完了。」
顧淵目光閃爍,「你將它送朕?」
「若陛下不能救大靖,則再無人能救大靖。」聶少君後退數步,以手叩額長跪下去,一字字道,「微臣可死,而此圖不可亡。」
顧淵接過,紙帛的觸感與竹簡不同,是令人留戀的輕軟和脆弱。
——「大靖郡國坤輿圖。大正三年,廣川聶少君敬呈御覽。」
一字字,風骨卓絕,宛如鸞鳳引首,竟令他心動神馳。
這是他的江山,他的天下。
顧淵將帛圖收起,默了默,道:「薄家這幾日還未動作,你諸事小心。——你……你若想放棄,便告訴朕,朕會給你安排好。」
聶少君竟爾冷笑了一聲:「微臣若在此時放棄,那周丞相的死,又算什麼?」
顧淵一震,不再言語。
他們,其實早已明白了彼此的選擇,不是麼?
聶少君直起身來,又低下了頭去。一瞥之間,帝王容儀如玉,尊嚴若神,他不能探知,卻仍要勸誡:「陛下,越是前朝多事的時候,越是要留意後廷……陛下若對皇后有心,便不要——」
「陛下!」孫小言突然披頭散髮地跑了進來,顧淵眼皮猛地一跳,大喝:「做什麼!」
孫小言逕自跪了下去拼命磕頭,「陛下看看外邊!椒房殿,椒房殿失火了,陛下!」
薄暖這幾日來睡得都不甚踏實。她總會夢見很久以前的事,夢見母親在黎明的窗前做著繡工,偶爾回頭對她淡淡地笑。
小時候,她總會纏著母親問:「阿母阿母,我阿父長什麼樣?高嗎?俊嗎?力氣大嗎?會讀書嗎?……」
母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