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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一分分地斜去,又一分分亮起。她不知道過了幾天,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多久。她該睡則睡,該吃則吃,這是一場沒有流血的戰爭,她不能虧待了自己。只是夜間在寬屏大床上睜著眼,她猶會想起面紅耳赤的那一夜,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皇帝不會來,也來不了。
她拉過從睢陽帶來的那隻陳舊的書篋,撥開上面堆疊的書簡,拿出了那一方山玄玉。玉上的絲絛是靜潔的玄黑,繡了一個火赤的「淵」字。她捧著這一枚玉發了很久的呆,忽然動手,拿剪子鉸掉了這絲絛上的繡線,重新繡了起來。
太皇太后確實想到了陸容卿。
長信殿的宦侍帶著那一紙詔書來時,陸容卿正被人拉著塞進了一架馬車,那人往後頭匆匆掠了一眼便飛身上車,啪地一下怒鞭,馬匹吃痛地撒開了蹄子。
陸容卿坐在狹窄的車廂內,聽著車輪轆轆地響,義無反顧地將她帶離了北宮,帶離了她所熟悉的記憶。她不由顫了聲音:「你要帶我去哪裡?」
那人壓低了笠帽的簷,聲音溫和如水:「帶你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她的手抓緊了車欄,「你到底是誰?」
那人回過頭來了。
溫潤的一雙笑眼,此刻沒有笑。薄唇無情地微勾,利落的臉有不同於薄陸二家的俊朗。
「是你。」陸容卿下意識地喃喃,「是你——你是皇后的阿兄,對不對?」
☆、72
他轉過頭去繼續駕車,她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太子妃終於記住在下了。」他淡淡道。
「你那日為何要騙我?」她冷聲質問,「你騙我說你姓聶……」
「太子妃難道會逢人便講自己姓陸?」薄昳漫不經心地截斷了她的話,「在下不過拉了一個墊背的。」
想起聶少君那頑劣不恭的模樣,陸容卿竟爾沉默了下去。感受到她這份不同尋常的沉默,薄昳頓了頓,彷彿寬慰般道:「你先去思陵梅太夫人處躲一躲,這幾日太皇太后在抓人。過一陣子,我想法子讓你回來。」
她愕然,「梅太夫人?」
他不想再多作解釋了,又或他根本不願意在她面前解釋。他斟酌了很久,才說出這樣兩句不輕不重的話:「淮南梅氏餘威猶在,未必不能與薄氏相抗。太子妃既知道薄氏是自家的仇人,便該想清楚要往哪邊站。」
陸容卿慢慢鬆開了抓在車欄上的手,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背,「你難道不是姓薄?」
他笑了,笑聲很好聽,就像思陵山間的野泉。然而他的話語卻是那樣地刺人。
「我自有我的打算,姓薄的,姓陸的,姓梅的,在我眼裡,都無差別。」
寒兒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面容冷峻的帝王。
他拿著那一枚山玄玉,已經端詳了很久。眸光深而亮,冷而定,令寒兒每每感到害怕。
半晌,他一手拈著那絲絛將這枚玉懸了起來看,透過晶瑩的泛青的玉質,看到夏日將衰的陽光。他淡淡地道:「民間有個什麼說法,『結纓』,嗯?」
寒兒呆了呆,忙道:「回陛下,是有這麼一說,道是女子將結纓之玉系在腰上,表明自己已屬了人家。」
顧淵劍眉一挑,「她藏著這東西多久了?」
寒兒有些為難,「奴婢只知道皇后進宮時就帶著它了。」
顧淵忽然笑了。
笑容是冷的,像盛夏裡凌室的冰,刺得人渾身一激靈。他將那玉往空中一拋,又穩穩接住,笑睨她:「你家皇后給朕寫了一個字,你倒來猜猜,是什麼意思?」
寒兒囁嚅:「奴婢……奴婢不識字。」
顧淵卻不管她,「上『日』下『文』,是個『旻』字。你家皇后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