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辭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錢仲賀早已忘記上一次落淚是什麼時候,可他卻永遠都忘不掉這一天,談宴生生為他擋下一顆子彈,殷紅的鮮血像是流不盡的沙漏,轉而化成凌厲冰冷的箭弩,刺穿他的心臟。
談宴被擔架送入手術室,冰冷的紅燈亮起,宛如從閻王手中搶人,錢仲賀失魂落魄地站在手術室外,望著‘手術中’的標識,只覺得過於刺眼。
錢仲賀紅著眼框死死盯著手術室,他向來不信命,不信佛,可此時卻想對四方神佛求拜,保他愛人平安渡險,他攥著拳頭抵著眉心,一心一意全是求談宴平安。
談宴中槍的畫面不斷在他大腦閃爍,他像是自殘般將那些畫面深深刻在腦海裡,讓他銘記,讓他無法忘懷。
冰冷的病房走廊沒有人氣,向來矜傲的錢仲賀此時卻無力地倚靠著白牆,髮絲凌亂,衣衫汙血,外套攥在手心,手臂青筋繃起,隱示此時即將崩潰的情緒。
匆匆趕來的孫齊何時見到過錢總這番狼狽模樣,全身上下看不到好肉,唇角淤血,眉眼發青,他連忙過去扶住錢仲賀,焦急道:“錢總,我們先去處理一下您身上的傷吧,您在這裡等著也不是辦法,談夫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可錢仲賀卻木著臉,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像是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自嘲道:“比起他為我擋的槍口,我這點傷真是微不足道。”
“可這是兩碼事,您的傷也得處理啊。”孫齊碰上錢仲賀的倔脾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您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夫人要是知道您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他一定也不會同意。”
錢仲賀的眸子亮了一瞬,但卻又決絕地拂開孫齊的手,“不用管我。”
孫齊拿他沒辦法,正愁地焦頭爛額,譚聞緒帶著人走來,他望著錢仲賀渾身是傷,觸目驚心,也皺起眉頭:“仲賀,你趕快去處理身上的傷,這裡我派人守著,有訊息第一時間告訴你。”
錢仲賀只是搖搖頭,“我想在這裡等他。”
“你真是——”譚聞緒打不得罵不得,只能感嘆一聲,“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錢仲賀對他的話毫無反應,譚聞緒沒法子,只好讓護士來這裡給錢仲賀簡單包紮傷口。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一分一秒彷彿都被無限延長,手術室的儀器滴答作響,病房門開開合合,可出來的每一個醫生都面色沉靜,始終沒有談宴的訊息。
錢仲賀神經緊繃,挺直的背繃成一道直線,他像是被拉滿弦的弓,緊繃到極致,雙眸通紅,幾乎有三十六個小時沒有休息,可他還在強撐。
他一動不動地守在病房外,無比希望此刻躺在手術檯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談宴。
終於,手術室的房門再次被開啟,穿著無菌服的醫生走過來,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錢仲賀懸著的心瞬間吊起,跌跌撞撞走過來,啞聲道:“是我。”
醫生道:“手術很成功,那顆子彈擊中的是病人的左上方胸膛,並未擊中心臟,沒有造成致命威脅,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將轉入icu病房,需要家屬簽字,你是他什麼人?”
錢仲賀肉眼可見地鬆了勁,深呼一大口氣,彷彿剛步入死刑場的他被赦免,從閻王手裡收回了命,一字一句道:“我是他丈夫,我可以簽字。”
上天一定是聽到他虔誠的祈禱,救回了他的愛人。
談宴被轉入重點監護病房,目前仍舊處於昏迷狀態,錢仲賀只能站在病房外觀望,暫時還不能入內,談宴鼻腔帶著呼吸罩,悶重的霧氣將他的臉頰遮掩,看不真切。
錢仲賀望著談宴夾著血氧儀的手指,手腕還殘留著捆綁的痕跡,紅印未消,深深刺痛著錢仲賀的心臟,被他放在心尖手心裡寵著的人,卻在他的庇護下被綁架,遭受了這些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