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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梣自然地被吸引過去,手掌撫觸著冰涼的樹幹,細細地貼摩著,好像要借這個動作,收集殘留在這棵樹上關於她的點點滴滴。雲種不知道她成功沒有,只是注意到她單薄的體態在寬大的斗篷掩裹下,愈發瘦削得可憐。這才只過了三個月,就好像已經奪去了她三年。接下來還會有三年,三十年,沒有那個人的日子,她該怎樣熬度呢?
很快,他便明白了她的方式。而那時,一座記憶中的避暑山莊已經在原處拔地而起了。
他們再來的時候,山莊已經可以容納客人。下雪的時候,雲種出門沽了兩壺酒,回來時,忽然在山莊裡遍尋不到李靖梣的身影。他平生頭一次對貪睡的雲栽發了大脾氣,發動了康陽城裡所有能尋到的人,包四娘、宴回、孫啞叔、聾婆婆前去找尋。一天下來毫無音訊,雲栽擔心李靖梣出了意外,自責地甩了自己好幾個耳光,怨自己沒有看好李靖梣。
然而這些都無濟於事,包四娘安慰她:「雪下得這樣大,估計陛下是在哪裡給雪困住了也說不定。」
雲種猛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他連夜趕到了城外羊角山下,頂著硬如冰刀的風雪往上攀爬。天亮時終於氣喘吁吁地推開了羊角寺的大門,在一間破舊僧舍的硬板床上找到了蜷首縮頸的李靖梣,她已經凍得睡著,眼瞼下淚痕未乾,兩手交疊在胸前,死死地抱著什麼東西,把斗篷都撐的鼓鼓的。
雲種瞬間就紅了眼睛,不忍細問,背著她慢慢下山。後來才知道她是去羊角寺整理了一些岑杙的衣物,上山的時候雪還不是很大,下來的時候就被困住了。雲栽邊哭邊幫她整理那些破破爛爛的僧袍。這一年是建純三年的年尾,她們狼狽地挨過了第一個沒有岑杙的寒冬。
此後是,建純四年。建純五年。建純六年。
這一年國庫的收入好了一些,女皇下令在沿江各郡縣開設養疾館,收留因老幼孤殘而無家可歸的人,由官府供給衣食。其實這個養疾館早在幾年前就在京城一帶小規模施行,當時只收容了聾、啞、盲、殘等因疾患而淪為乞丐的人,後來慢慢擴大到連一些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童也收。李靖梣每年都會不定期到養疾館裡視察,如果發現有官員陽奉陰違,苛待這些人,往往會換來她非常嚴厲的懲罰。
因為養疾館的建立,顧青倒是尋到了一個好差事,在養疾館裡做起了專職的大夫,為那些無家可歸的老弱孤殘免費看病。李靖梣還把在京城裡養尊處優的教坊司樂師們打發到各地採風,訪問民間疾苦,編成歌謠唱給她聽。
對一些習慣了宮廷禮樂的樂師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苦差事,唯獨南隅彷彿樂在其中。她做的曲子總是能反應人間真實的悲歡,傳唱度也是最廣的,漸漸在民間積累了名氣。
這一日,京郊養疾館來了一位氣度不俗的公子,面板白的異常,只是看起來病怏怏的,整個人可以用美而憔悴來形容。但那雙眼睛卻是帶鋒的,見到的人莫敢與他直視。那館主似乎對他很熟了,熱絡地打招呼,「李公子,您又來了?上次您捐得銀子咱們還沒用完呢!」
「嗯,最近有沒有收容到盲眼的人?」
「有倒是有,但年齡都在四五十歲左右,沒有李公子要找的人。您看要不……」
他微微有些失望,但似乎早已習慣,「不用了,我隔幾日再來。」
「誒,好。」
他離開後,那館主兀自嘆了口氣,一個新來的灑掃問那館主:「這位公子是誰啊?」
館主還沒說話,那門房搶先道:「這人你還不知道?就是上次給咱館裡一下子捐了五萬兩銀子的那位富商,叫李嘉木的,聽說她有個盲眼夫人,多年前走散了,一直在全國各地找尋,現在還沒有找到。」
「喲,那不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