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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半刻。
正是午後轉陰,松色照石。
階下青苔,水意鱗鱗,日光折射下來,落在地面上,影子很長,有雲姿鶴態之感。
室內窗明幾淨,花開疏疏而雜入。
葛真君端坐在雲床上,頂門上雲光半尺,恍若燈盞,蘭雪晶澈。
他的身後,是四位道童,或懷抱拂塵,或手持香爐,或捧起法劍,或托起寶盒,八風不動,泥胎塑像一樣。
時間不大,只聽腳步聲響起,然後珠簾一挑,清氣若鳳,颯颯而來,周玉瑤一身道服,美眸晶瑩,身後跟著大鶴,一人一鶴,姿態從容。
「見過大人,」
周玉瑤來到室內,丹唇輕啟,聲音好聽。
「嗯。」
葛真君聽到聲音,睜開眼,眸子之中,金光隱有三尺,金燦燦一片,對於自己一手提拔的嫡系,他沒有任何囉嗦,直接自身後道童手中取來寶盒。
寶盒不到半尺,似玉似石,卻又有木紋,很是奇異,而紐扣之上,雕刻的是北斗之相,濯然高升,照耀四下。
啪嗒,
寶盒開啟,自其中激射出裊裊的煙水,凝而不散,積有三尺厚,旋即以一種莫名的軌跡運轉,徐徐下落,化為一幅畫卷。
畫卷展開,無質而有有形,有山,有水,有木,有石,很有神韻。
只是整個畫卷,有一種寂寥冷峭,不見人煙。
周玉瑤抬目看去,只見斷壁殘垣,野草叢生,角落中生有毛竹,不知名的鳥兒築巢在上面,形似烏鴉,血瞳黑羽,鐵喙鋼爪,發出呱呱的難聽叫聲。
再往後山走,盤結藤蔓,斑葉黑影。
時不時的黑水,幽幽深深。
不知為何,看在眼中,只覺得冷颼颼的。
葛真君手指如玉,有一種奇異的光,他指向畫卷,在那裡,似是入口,彎彎若月,光明璀璨,隱有蓮花之相,篆文生滅,道,「臨邛道人正緊鑼密鼓地佈置祭臺,你的任務是,佈下人手,不要讓其受到影響。」
葛真君頓了頓,語氣凝重,道,「拒敵於外,最好不過。」
「拒敵於外。」
周玉瑤清冷的玉容上有少許嚴肅,她黛眉挑了挑,道,「幽冥影響之地,危險重重,只憑現在的日月衛的人,恐怕損失不小。」
「要是日月衛中的副統領肯出力,自然能夠少一點犧牲。」
葛真君的神情無動於衷,很是冷漠,字字如金石,道,「可那位大統領不發話,日月衛的副統領們就不會出馬,要是日月衛的人埋怨的話,就埋怨他們德高望重的統領大人吧。」
話語平靜,冷酷自生。
「是。」
周玉瑤斂衽行禮,她同樣沒有任何不忍,反正是日月衛的人,要是真命不好,死了就死了。
庭院裡。
竹葉交翳之中,有石若蓮花,泉水自花中出,洋洋灑灑的,落地滿瓊玉。
松風忽來,徘徊不去。
人在其中,若身在深林,幽靜自然。
李元豐踱著步子,走來走去,目中噙著光彩,熠熠生輝,整個人若慵懶的老貓,悠閒自在,隨遇而安。
可是沒有人知道,李元豐識海之中,神魂端坐,正捏著法訣,接引周匝的靈機,並隱隱感應天地間的玄妙。
天地間的玄妙,或是在竹葉上,或是在水珠中,或是在苔痕下,千姿百態,無處不在,又難以把握,只有像是神魂這樣極為敏感的,才可窺見一絲一縷。
「真是不一般。」
李元豐不停揣摩,陶醉於其中,不同於鬼車真身那樣霸道而強橫的力量,神魂觀天地,可以見到很多人不可察的兆頭,能夠提前趨利避害。
人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