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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至德二年。
鐘山,在京城東南,山路崎嶇,人跡罕至,盛夏的日子,草木早已蔥蔥秀秀,綠蘿交橫在松柏上,開滿小花,團團簇簇,霜巖青竹之間,雨後虹彩,若隱若現。
往前走,在松柏交蔭處,有一古樸廟宇。
廟宇飛簷掛角,上覆天青色琉璃瓦,前面四根明柱,八扇鏤刻雕花門窗。
日光照下,積空一片,清清亮亮。
不知何時,有腳步聲響起。
再然後,一行人由遠而近,身披鐵甲,紅衣錦繡,腰懸寶刀,沉默不言。為首之人,是個青年人,雙眉如刀,面無表情。
「這裡。」
李元豐看向廟宇,門額上懸有黑底大匾,威嚴肅穆,上面字已經被雨打風吹後變得斑駁不清,隱隱能夠看到中間的是個神字。
「進去。」
李元豐大袖一揮,自有大戟士上前,推開廟宇大門。
咣當,
塵封許久的廟門被推開,迎面中央有一白龜,蓮花在龜背上,再往上,端坐一位神靈,冕旒垂肩,日月在身,背後澄澈光輪,金黃交橫。
即使是泥胎塑像,站在跟前,都有一種威武氣概,撲人眉宇。
在神靈另一側,還有一女神,頭戴金連冠,披紫綃,佩紅玉,曳彩帶,雲鬢如墨,肌膚勝雪,光彩煥發。女子足下有鳳紋,微微抬首,容顏如畫,看向神靈秋水般的眸光中,脈脈含情。
山盟海誓,水枯石爛,至死方休。
李元豐踏入廟宇,看向上面高臺神靈雕塑,嘴角微微一勾,浮現出少許冷酷,直接開口道,「王道士,你倒是能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東躲西藏?」
廟宇冷寂,沒有任何的聲音。
外面的松柏葉影傾斜進來。
夾雜著淡淡的昏黃,圈圈暈暈的光影在青石地面上。
青黃交映,層疊有致。
上面兩尊神像一男一女,是泥胎塑像。
不知為何,小小的寺廟中,居然給人一種難言的幽幽深深。
「來人。」
李元豐對此根本不理,徑直吩咐道,「將這廟宇中神像搗毀。」
「是。」
大戟士們答應一聲,上前要動手。
正在這個時候,只聽幽幽的嘆息聲響起,眼前的色彩,光暗,聲音,彷彿一下子被抽離,只剩下簡單的黑白之色,然後一個道人自神像中飄出。
這個道人羽衣高冠,手持拂塵,仙風道骨,只是身子如煙似霧,飄飄蕩蕩。
很顯然,道人肉身已去,只有神魂。
道人出現後,拂塵一擺,開口道,「閣下何必這麼趕盡殺絕?」
「妖道,」
李元豐冷哼一聲,他早融合了此具身體的記憶,明白事情的經過,道,「你犯下欺君之罪,就該形神俱滅,早早伏誅,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欺君之罪,」
聽到這四個字,道人形體劇烈變化,雖然是神魂,但也能夠看出對方的憋屈,怒吼道,「我早說過了,尋找貴妃之魂的事兒本就是大海撈針,希望渺小,可太上皇不聽啊,非要貧道去做。」
道人的聲音有一點杜鵑啼血了,悲憤難明,道,「貧道不得不做,全力以赴,因為沒有結果,太上皇就龍顏大怒,遷怒我等,不只是派兵剷平我向陽觀道統,還破我肉身,讓我上百年的修行化為一空。」
道人原本的翩然若仙早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瘋狂和猙獰,大聲道,「何其不公也!」
李元豐根本不為所動,手按刀柄,上面白虎圖案呼之欲出,冷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上皇讓你死,你就得死,連怨望都不能有。」
這番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