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一:《再世相逢》 (第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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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三年,京城。
三月的春柳剛抽出青嫩的芽,大街小巷都在傳著一個訊息,天水班的鬱大先生要登臺了。
“這都有一段日子沒唱了吧?你還別說還真怪想的,那身段兒那小嗓,真真兒勾得人茶飯不思。”
“別說身段兒嗓子了,就是那張臉,嘿,比女人都漂亮。”男人說著,見左側靠窗的陸潮也不搭腔,就那麼盯著樓下賣糖包果脯泥娃娃的攤位出神。
“你想什麼呢?半天了也沒見你吭一聲。”男人說著,和對面的青年交換個眼神。
“你可別招他不痛快,你不知道他那脾氣?小心一會兒犯性子把你從樓上踹下去。”
茶樓里人聲鼎沸,杯盤碗盞碰撞,笑談怒罵。
唱小曲的女嗓悽悽哀哀,夾雜著樓底下說書叫賣的,在三月的暖日春光裡燻得人昏昏欲睡。
如今的京城,動盪中勉強維持著搖搖欲墜的和平。
有錢的覺得自己根基穩重,沒錢的沒處可去,只剩這些個堪堪長成卻還沒著手家業的紈絝們,整日的招貓逗狗,玩樂消遣。
陸潮就是這幫子招貓逗狗的頭兒,論紈絝數第一,講玩樂,他說第二沒人敢往他跟前站,就一條,不愛聽戲。
他瞧著戲子就煩,對那臺上唱風月演情愛,娘們唧唧的男人沒半點兒好感。
陸潮收回視線,瞥了對面的程惠一眼,懶洋洋罵道:“去你祖宗的。”
程惠也不惱,往盤子裡丟了兩個飽滿的花生殼,“我託人弄來幾張天水班的戲票,晚上去不去?”
“不去。”
“你不去我去,我可告訴你,鬱蘭橈的戲票可不好弄啊。”程惠比了兩根手指頭:“花了我這個數呢,還是看在我老子的面子上求來的,別人想要還沒那門道兒呢。”
陸潮神思倦懶,蹺著二郎腿蔑笑:“戲子而已,給他多大的名頭也就是個扮女人的男人,能有多好。”
“你還真別瞧不上他,我可跟你說啊,這京城提誰都有不認得的,你這會兒朝底下喊一嗓子鬱蘭橈,我包管三歲的小娃都能給你數道數道。”
“可說呢,為了聽他唱一齣戲傾家蕩產的都有。”
陸潮輕“嘖”了聲:“禍國殃民。”
“你這是偏見,他十四歲出科,一場就紅透京城,那叫一個絕豔,連……”
程惠比了個手勢,又說:“去捧了多少次場、砸了多少錢,想請他回家給老爺子唱一場堂會熱鬧熱鬧,愣是請了三回,最後拿槍抵著腦門也沒去,人清高著呢。”
陸潮眼尾笑意一勾,“故作清高。”
“怎麼是故作清高呢,人是真有傲骨,那一身冷勁兒跟雪壓的竹子似的,我還聽說孤山上那個大當家的,帶了幾十個小弟把天水班圍得水洩不通,讓他給自己唱一場,你猜怎麼著?”
程惠說著,故作神秘朝陸潮一眨眼:“猜猜。”
陸潮抬眸望他一眼。
程惠神秘兮兮說:“他愣是不肯唱,就是擰著手威脅把他廢了也沒開那個嗓,你瞧瞧這勁兒,這風骨,能是你以為的那種下九流嗎?”
陸潮反倒來了點興趣,不唱是吧?不怕死不折腰是把?
他倒要瞧瞧這人能有多硬的骨頭。
“怎麼樣,晚上……”
“行,去。”
程惠愣了愣,好半晌才回過神:“真去啊?那咱們可說好了,不愛聽你扭頭就走,可別砸場子啊。″
“不砸。”陸潮掃他一眼,“唱得不好我把他班子拆了。”
半月前就登報宣傳的《霸王別姬,整個京城炒得沸沸揚揚。
到了演出當天,戲園子外頭掛滿了嶄新的紅燈籠,到處都裝點得活像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