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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也是這樣站在將軍府,侷促地拉著自己的袖子,不敢大大方方去瞧周邊的景緻,凡事小心謹慎,生怕得罪了府中的人。
他將自己縮在軀殼之中,不去碰觸別人,也不讓別人瞭解自己。
沈辭南不自覺伸出手,對著少年勾了勾手指。
「你,過來。」他生生裝出幾分溫和,聽起來硬邦邦的,更加嚴肅了。
少年仰頭去看聞舉,再去看蘇菱,最後落在了沈辭南臉上。
他小心翼翼落下腳尖,又生怕沈辭南嫌棄他走得慢,幾乎是一陣風似的捲到了沈辭南的面前。
「叫什麼名字?」沈辭南伸出手,少年以為沈辭南要打他,猛地一縮脖子,打了個寒顫。
「雲昌……」他如是答道,卻見沈辭南拍去了落在他肩上的灰塵,並沒有要打他的意思,「沈貴人今天救了我,她同我說一個人在外面危險,讓我來將軍府找平寧將軍。」
「雲昌……」沈辭南念著他的名字,若有所思,「你是雲家的孩子?」
京都雲家,世代書香名門,曾是北梁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鼎盛之時較之如今的國公府,有過之而無不必。
只是如今皇帝登基之後,大肆改革朝政。雲家在朝中的幾位重臣引火上身,招致殺身之禍。家中的頂樑柱相繼慘死,雲家逐漸沒落,走的走,散的散。逝者如斯夫,早已不復當初盛名。
「嗯。」雲昌低低應了一聲,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這幾年來,雲家逐漸離開京都,到頭來,京都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他有些心虛,下意思咬著自己的嘴唇,這個小動作沒能逃過沈辭南的眼。
沈辭南目光犀利,直戳要害:「他們為什麼不帶走你?」
「因為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雲家逃離京都危險重重,嫌棄我是個累贅。」
「不是的。」沈辭南否認,「雲家極重子嗣沿襲,不可能隨意丟下一個雲姓後嗣。」
因為過分有力,雲昌的嘴唇被他咬得發白,一鬆開後,蒼白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鮮紅。
蘇菱注意到,他鬆開了一直緊緊攥在手心裡的衣袖。
「是,」雲昌再抬眼之時,眼中蓄滿了淚,淚水順著他的眼眶滑落,在灰撲撲的臉頰上滑出一道水印,「我是自己一定要留下來的。」
冬日的陽光還是帶著幾分寒意的,摻雜了舊日霜雪的氣息,洗刷掉了屋內原本因為炭火好不容易揚起來的暖意。
雲昌,昔日朝中重臣雲山鳴幼子,雲山鳴因寫詩諷刺當朝陛下,最終成了監牢之中的一具死屍。
雲山鳴死時,雲昌不過剛剛學會了「父親」二字怎麼寫,他滿心期待父親能從牢獄之中出來,一家人能夠團聚,而最後等待了卻是一紙噩耗。
在雲昌的印象之中,父親雲山鳴仰慕先帝,卻對於如今陛下並無半分僭越。幼年的他一知半解,沉浸在喪父之痛中,後來,他親耳聽到了母親的嘶吼——
父親是被冤枉的,那首詩,不是他寫的。
其實作為書香門第,雲山鳴的幼子,他對於雲山鳴的瞭解並不甚多。幼年讀過的聖賢之書教會他明辨是非,他斷然不會因為母親的一面之詞相信父親是無辜的。
或許只是父親在監牢之中臨時想出來的逃脫之策罷了。
直到父親喪禮之後,他在父親的書房之中無意碰掉了一本尚未遞出的奏摺。
奏摺之中字字懇切,言語畢恭畢敬,求的是辭去朝中的重職,告老還鄉。
落款,是雲山鳴被抓到牢獄的前幾日。
一位言語溫和的老臣,何苦在告老還鄉之前,出言不遜諷刺當朝皇帝呢?
或許他早已預料到了如今的皇帝根本容不下他,想好了辭官的對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