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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東卻拿著衣服一把躲開了,「姆媽,什麼男人女人的,誰說男人就不能洗衣服了?毛主席不是說了麼,新社會講究的是男女平等,你回家歇著去吧,這點衣服我來洗。」
寧香在旁邊看著這母子倆,心裡默默想著——這年頭上,真有鄉下男人信奉男女平等麼?不知道事關切身利益的時候,還會不會這樣說。
這些想法不過就是從腦子裡隨便過一下,寧香對別人家的事不關心,並沒有再去多想。她還等著林建東下頭的話呢,所以坐在河灘上也沒起身走人。
陳春華這邊沒從林建東手裡搶到衣服,轉頭看到寧香坐在旁邊的河灘上,忙又客客氣氣笑著打招呼:「這不是阿香嗎?回來走孃家呀?」
寧香沖她微微笑一下,敷衍式地點頭。
陳春華打眼就看到了她的腦袋,這又問:「你頭怎麼啦?被人給打啦?」
寧香還是微微笑著,「被小孩推了一把,撞到桌角上撞的。」
陳春華擰眉「哎喲」一聲,「看著就蠻疼啊,可要小心啊,頭可不能瞎碰的,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寧香微微收斂目光,「嗯」一聲。
陳春華能絮叨,見到人就打不住她的嘴,這又笑著說:「阿香你命好欸,能嫁給江廠長當廠長夫人。我們整個大隊的人,沒有不羨慕你家的嘞。你們家的江廠長有本事,每個月都往家裡寄不少錢的吧,是不是每個月都能吃肉啊?」
寧香扯住嘴角仍笑著,回答道:「寄多少錢,我不知道的。」
陳春華眼睛微微睜大些,「你怎麼會不知道的啦?」
寧香看著她說:「寄的錢和票,都在我婆婆手裡捏著呢,我沒見過。」
當然,她在江家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即便家裡買肉回來吃,那都是李桂梅和三個孩子吃的,再說買些糕點甜食零嘴,她更是看都看不到。
她每回回孃家給寧波寧洋買東西的錢,都是自己平時抽空做繡品掙來的錢。她要是不在空閒時候做繡品掙點錢,那就真是身無分文了。
嫁人之前她在家裡專注做繡品掙錢,每天起早貪黑,家裡的其他雜事做得倒是不多。但在嫁人以後,李桂梅不稀罕她做繡品掙的那點錢,人有廠長兒子呢,所以把家裡所有的雜活都扔給她做。
寧香每天洗衣做飯,刷鍋掃地,餵豬養雞,劈柴種地帶孩子,大半年下來臉蛋上的風霜不明顯,但手已經有些糙了。
繡孃的手是要養著的,糙了以後做刺繡的時候容易刮絲,所以她近兩個月都沒再做過細活,全是拿的粗活回家來做。做的時候也是背著李桂梅,怕她以為她閒再給她找事情做。
寧香只簡單說了一句,陳春華一下就都聽明白了,只長長「哦」一聲。
寧香看有陳春華在,她和林建東也說不上住家船的事情了,只能被陳春華拉著說一些家長裡短的閒話。暫時她也沒有扯家常的心境,於是便打聲招呼先走了。
等她上岸走遠,陳春華對洗衣服的林建東說:「看著是在婆家受委屈了。」
林建東想想剛才寧香問他的話,應和道:「應該是。」
陳春華又說:「哎喲,她受的這點委屈算什麼?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家可多了。只要是女人嫁了人,誰在婆家多少不受些委屈?她也沒上過什麼學,能嫁給江見海算是高攀了,要不是有老孃要照顧,還有三個拖油瓶,這種家庭,可輪不到她寧阿香的。」
林建東低頭洗衣服,接一句:「阿香挺好的。」
陳春華說:「脾氣性情是挺好,就是沒讀過書,江見海看了好些個沒看上,最終看上了她,那不就是圖她長得好看,圖她性情好,不然還能圖她什麼?她家條件也那麼差,窮的嘞。」
林建東沒再說話,只錘著衣服聽陳春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