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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香這樣的性情,給他的三個孩子當後媽,自然不會虧待了孩子們。他轉念想想,自己不單單是找老婆,還是給三個孩子找媽,綜合權衡下來,最後就應了這一門婚事。
自古以來後媽就和「惡毒」「壞」這些詞分不開,寧香從沒天真地以為給人當後媽是件容易的事情。婚後的雞飛狗跳也證明瞭這一點,江家的三個孩子很排斥她,把她當敵人。
婚後的後半生,寧香人生的全部內容就是——幫襯孃家,用耐心和真心去獲得三個繼子繼女的認可,當個好後媽,孝敬刁鑽刻薄的婆婆,在婆婆去世以後,帶繼子繼女進城伺候江見海。
她奉獻一生,換來的是什麼呢?
是成才的弟弟妹妹在言辭間流露出的瞧不起,是江見海對她如對保姆似的「愛」,是繼子繼女被她養大成才後也未叫過她一聲媽,是江見海去世後,繼子繼女把他和他們的親媽合葬,是人生的盡頭她躺在空屋裡,聽著屋外簌簌的雪聲,孤冷地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是被榨乾最後一絲「女性價值」後死的,唯一沒有被榨的「價值」,大約就是她一輩子都沒有生孩子。倒不是她不想生,只不過是為了家庭和諧和幸福,被迫放棄了而已。
而她被綁架著放棄的又何止是自己的生育權,她放棄的簡直是自己的一輩子。
「嘭」的一聲巨響,寧香被嚇得渾身打一個激靈。她回過神,下意識轉過頭去看,只見是她的三個繼子繼女,趴在房間門外偷看她,不小心絆倒了牆角的臉盆架子。
紅色印雙喜的臉盆架子和搪瓷盆,砸落在門框邊上,還有一條半新不舊的毛巾,都是辦婚禮時候新置辦的東西,又土又艷的喜慶感,現在看著覺得很刺眼。
三個孩子看驚動了寧香,架子不扶盆和毛巾也都不撿,轉身就躥了出去。他們一溜煙跑到他們奶奶李桂梅面前,掐腰喘著氣說:「好婆,她醒過來了……」
寧香是醒過來了,徹徹底底醒過來了。
她沒有起身去扶臉盆架子撿毛巾,而是收回目光,抬手輕輕碰一下額頭上貼紗布的傷,把手裡的鏡子放下來,起身站到掛曆前,聞著從窗縫裡飄進來的桂花香,認真去分辨適應現在的時間。
現在是一九七五年,她和江見海在年初的時候領證辦了婚禮。
因為江見海對她不是特別滿意,心裡總有些遺憾,所以年初婚禮辦完的第二天,他就收拾行李去了外地做考察。又因為考察學習非常忙,路程很遠,這年代交通也不發達,所以他基本也抽不出時間回家來。
於是,寧香自己在江家一呆就是大半年,獨自面對刁鑽的婆婆和三個不省心的孩子,任勞任怨地伺候他們,像個江家花用一百塊彩禮買來的丫鬟一樣。
江家老小四個,都覺得寧香是高攀了他們家,來他們江家就是過好日子的,所以對寧香非常不客氣。婆婆李桂梅最會使兒媳婦,也最會刁難兒媳婦,三個孩子更是有事沒事合起夥來折騰寧香。
寧香這一次昏倒,就是被繼長子江岸伸手猛推了一把,她猝不及防沒能站穩,腳下一個趔趄摔倒,額頭磕在了桌角上面,直接磕昏了過去。
回想前世,在剛嫁過來的幾年當中,這種事情算是她日常裡最尋常不過的事。
江家人根本不把她當成是一家人,她從始至終都是外人。繼子繼女推她是尋常事,沒事沖她吐口水吼她罵她把她當傭人待,也是尋常事,婆婆李桂梅只會說一句——小孩子不懂事。
對應好時間,寧香深深吸口氣。
九月下旬,正是桂花開放的時節,院子裡的桂花香透過窗框,滲入到心肺深處。
寧香撥出吸入心肺深處的香,轉身拿過樟木箱子上的黃提包放床上拉開拉鏈,隨後開啟衣櫃的門,往包裡收拾了幾件當季的衣服。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