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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年的背影陰寒冷冽，然而，當他轉過那瘦削的身體，露出的，卻是一張笑臉。

這是一張輕風細柳般的臉龐，會讓人忘記了他的年齡。

&ldo;原來，谷，是這麼容易就可以進來的地方。&rdo;

他笑。

&ldo;你是誰？&rdo;

冷如夜笑不出來。

人世間，身不由己的人，笑裡，都是藏著刀的。

一波未平，怕是一波又要起。

&ldo;我是柳惜年。&rdo;

&ldo;你是為了我們而來的？&rdo;

&ldo;不，我僅僅是為了她而來的，我記得，她是叫做賴小幸。&rdo;

甘苦霖浮在境溪的水面上，看著這兩人。他化作了一團血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賴小幸大了，怕是再不能永遠留在谷了，而他，以後要從哪裡找血來喝呢？

第三十四章慎情（一）

人心真是古怪。

前些日子，冷如夜還想趕賴小幸離開谷，現在，他卻慶幸起來。

如果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睛所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夜裡會怎樣驚懼難眠。明明過去的十年他都是這樣度過的，才和她重逢了幾天，他就差點忘記了那種痛苦。

&ldo;既然你是來找他，為何要先來和我見面？&rdo;

對於冷如夜而言，好人和壞人是不存在的，只有對她有害和有利的分別。

在他分辨衡量不出的時候，他寧願把所有的人當做是對她不利的，若有業障，要承擔的也只是他一個人而已。

&ldo;我猜，如果我先和她見了面，不論我的用意是什麼，你都會先殺了我。&rdo;

柳惜年笑說，要看懂一個為情所困的人，實在太簡單。

&ldo;是，你說得對。&rdo;

冷如夜的眼神又冷了一冷，眼裡已然有了殺氣。當一個人在面對一個比自己聰明的人時候，鬥智顯然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愚蠢，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對方。

&ldo;雖然你未必就殺得了我，但是與你為敵對我來說並沒有好處，所以，我就先來見你了。&rdo;

&ldo;你想做什麼？&rdo;

&ldo;轉達一句她生母想要對她說的話，然後請她為我殺一個人。&rdo;

&ldo;誰？&rdo;

&ldo;姬不笑，賴小幸的親生父親，當朝的皇帝。&rdo;

甘苦霖潛在水中，聽見他們的對話，浮躁地冒出半個身子。但是那兩個人彷彿都沒有注意到他一般，注意力都只集中在彼此的身上。

&ldo;她是曼珠，她的父母只不過是將她生出來的道具而已，是誰都無所謂。這些人世的業障恩怨，與她無關。&rdo;

冷如夜的左手已經按上了劍柄，他的直覺告訴他，柳惜年必定會是一個極為jian詐的人，他說的話或許可信，但他的真實意願，卻是不可預料的。

&ldo;在你的眼裡，那個十月懷胎將你生下，又付出生命護著你的那個女人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在賴小幸的眼裡，難道也真的是如此麼？&rdo;

柳惜年微微側臉，頸側沉浸在暗影之處，他的眉目悠長，彷彿看穿了一切，包括冷如夜並不想讓旁人看到的那一面。

他一直都不想承認，曼珠每一世都在變，每一世都受她身邊的人所影響，氣質每每有所不同。只有他自己，始終固執地停留在五百年前，無情偏執到了極致。有許多壞事，他之所以不做，並非因為他的良心還在。他只是隱隱覺得，她若是知道了，必定是不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