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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乎了也,而且,她充其量也就二十多年的人生,能「繁複」到哪去呢。
聶九羅撂開書,忽然想到炎拓。
身邊活著一群跟人一樣的地梟,還要裝著並未察覺,這人生,足夠肌理、明暗、刺激和層次了,她的就有些單薄了,畢竟普通人嘛。
正想著,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聶東陽」,聶九羅頗反應了一下這人是誰,然後很平和地接聽。
聶東陽在那頭笑:「夕夕啊,這麼晚還沒睡?」
聶九羅想「敬稱」一聲大伯,沒叫得出口,不過,聶東陽是她父親聶西弘的親哥哥,所以這人真是她大伯,親大伯。
她嗯了一聲:「有事?」
聶東陽說:「是這樣的啊,夕夕,你一直在外打拼,也好多年不回鄉了。不過今年不太一樣,下週是你爸十九年冥誕,我們這邊的規矩啊,過九不過零,十九年,那是比整二十年還要重要啊,你是不是回來祭拜一下?」
居然都十九年了,她是該盡個孝:「好啊。」
聶東陽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十九年,那肯定要操辦得隆重一點,要花不少錢。我琢磨著,這錢是不是你出比較合適啊?」
聶九羅沒吭聲,有點想笑。
父親跳樓殉情之後,她算是「父母雙亡」,但也用不著進孤兒院,因為雖然母親那頭沒親戚了,但親大伯還是在的——聶東陽接收了她家的房子、所有的錢,以及她,拍著胸脯表示會待她超過親生的,將來還要風光送嫁。
可她最終,也沒要他養啊。把她家給席捲一空了,這點小錢,還來朝她伸手?
聶東陽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本來啊,要是沒你,我就一手包攬了,畢竟我親弟嘛,可是你想,父女關係,總比兄弟要親啊,我越過你,不合規矩,顯得不尊重你,再說了,你爸也不樂意對吧。」
真是能說會道、把理給佔全了,聶九羅也懶得在這點錢上計較:「行啊。」
聶東陽很高興:「夕夕你放心,買了什麼、花了什麼,費用我都會列給你,儘量開發票。」
還「開發票」,開了她也沒處報啊,聶九羅原本想說不用了,一轉念,回了句:「好啊。」
就讓聶東陽熱熱鬧鬧地為這事使勁賺差價吧,反正他樂在其中。
掛了電話,聶九羅原地站了會,走到書櫃前頭,從下層抽出影集。
這影集算是父親聶西弘和母親裴珂的專輯,其中只有幾張捎帶上她——這倒不是冷落她,她也有影集專輯,從出生之後的第一張百日照,到六歲那年聶西弘跳樓,戛然而止。
聶九羅翻開影集。
九幾年,已經是彩照的天下了,只是顏色不鮮亮,照片跨度從父母戀愛、結婚到婚後,而幾乎每一張裡,裴珂的頸上,都戴了一條翡翠墜子的白金項鍊。
這條鏈子,聶九羅很有印象,因為小時候,她最愛拈著那顆翡翠對著天看,天空登時就成了綠意流淌的碧水,還有白金鍊子,那時候,她以為天底下最貴的就是黃金,然而裴珂告訴她,白金賣得比黃金還要貴。
後來,母親出事了,這條項鍊作為遺物,收在了梳妝檯的抽屜裡,父親因著思念母親而酗酒痛哭的時候,她就會爬上梳妝凳,把這條項鍊拿起來往脖子上比劃,想像著她戴上了之後是多麼美麗,而英俊的王子又是如何為她所傾倒,一匹白象把她載去了富庶的王國(她不大瞧得起白馬,那小瘦背脊,坐著硌屁股,還是白象背寬肉厚,坐著舒服),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日子。
再後來,項鍊連同房子、錢,還有她,都讓大伯一家給接收了。
聶九羅「啪」的一聲,把影集給合上了。
半夜十二點。
地下室的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