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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想法,他沒跟林伶說,就如同這一次來找聶九羅、他也沒跟林伶說一樣:兩人雖然是合作關係、理應互通有無,但他對林伶選擇適度保留,一是因為天生的不安全感,二是他覺得,林伶的性子,多少軟弱了些。
在林喜柔這樣的女人身側活著,是不能當個軟綿綿的小羊羔的。
另外,其實他也有和林伶同樣的問題。
林姨為什麼要留著他呢?
在她直接或間接地造成他妹妹失蹤、母親癱瘓、父親死亡之後,她為什麼還要留著他、養著他,甚至善待他呢?
第24章 8
聶九羅早上醒來,甫一睜開眼,就覺得渾身痠痛,像被人打過一頓。
再一想,可不就是被打了嗎?互毆的那種。
她噓著氣起身,去到洗手間開了燈,先審視頭臉。
半邊臉腫了,像個發酵饅頭;唇角破了口,也只能任它破著,貼上創可貼的話,吃飯喝水都不方便;額頭上有塊指甲大的擦傷,之前倒是沒注意,可能打得太投入了——她在額上貼了塊創可貼,整張臉立刻多了些許苦大仇深的氣質。
面子看完了,再看裡子:她背對寬幅的梳妝鏡,鬆開系帶,睡袍滑脫到肘側,扭頭看鏡子裡的自己。
原本,她有一身堪稱瓷肌的好面板,但有了細瓷的長處,也就承下了短板:不堪磕碰——別人撞在哪兒,揉一揉摸兩下就過去了,她不是青腫,就是血瘀,沒個天不會見起色。
現在,從肩胛到腰身都沒眼看了,尤其是肩後和腰側那兩塊,因為被炎拓大力攥過,顏色接近黑紫,很是觸目驚心。
聶九羅恨得磨牙,擰毛巾擦臉時,想像著那毛巾就是炎拓,使了大力,毛巾的多處棉線銜處都繃斷了。
昨晚上打得太累,剛一躺下就睡死了,沒來得及細想,現下天光大亮,覺足神清,再回想半夜這一出,覺得頗多地方值得尋味。
炎拓是有同夥的,上門報復,為什麼不帶上幫手一起、而是單槍匹馬過來呢?難道出於男人的自尊,要「獨立」找回場子?
另外,相比找她算帳,他好像真的更在意問她一些問題。
——狗牙是什麼東西、什麼來歷,孫周『紮根出芽』是什麼意思,怎麼治的?倀鬼又是什麼?
有意思,他居然不知道。
可即便不知道,也不妨礙他鞍前馬後、為虎作倀啊。
聶九羅拿過手機,想跟蔣百川提一嘴昨晚的事,字都輸進去幾行了,又停住了:事了通知他一聲就行,有必要讓他知道其間的曲折嗎?
正猶豫時,門上篤篤響了兩下,盧姐的聲音傳來:「聶小姐,蔡先生來了。」
聶九羅在睡袍外頭加了件開衫的毛衣,攏合衣襟下樓見老蔡。
老蔡五十來歲,是一家藝術品商行的老闆,店裡銷售各類中高階藝術用品,包括畫作、雕塑、民間手工藝品等等,也不定期舉辦各種相關的交流沙龍,由於入行年頭多,人脈廣,他很擅長促成交易:聶九羅有好幾件作品,是他向出手闊綽的老客戶推薦的,價格通常能翻上好幾倍。
所以久而久之,兩人形成了亦友亦合作的關係,他對聶九羅挺照顧,屬於「爺叔提攜後輩式」的那種關心。
老蔡戴了個頸掛式入耳的新式耳機,搖頭晃腦,也不知道在聽什麼,抬眼看到聶九羅下來,笑嘻嘻跟她打招呼:「阿羅啊,有日子沒見啦……你怎麼啦,被打了?家暴啊?你交男朋友了?」
得虧聶九羅和他熟,理解他的問話邏輯:呦,被打了——女人被打一般是被家暴啊——家暴得有個男人啊——你交男朋友了?
她不置可否,斜眼看老蔡。
老蔡當她預設,痛心疾首:「我早跟你說過,這男的沒幾個好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