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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國者,當品民間百態。上位者從來只高高坐著,等待捷報傳回長安,卻沒在意過,那壓在捷報之下的沉重。
小姑娘再也沒了之前的溫和伶俐,她用力地掙脫自己的手,冷冰冰地看著他。
「你們這些王孫貴族怎麼會知道至親分離之痛?若不是衛王非要擴張版圖,爹爹怎麼會去寒河嶺?」
小公子沒有辯解,他沉默了半晌,垂下目光,長長的眼睫微顫,輕聲說:「珞泱,別哭了。」
邊塞的情況很快便傳到長安。
衛王確實不太喜歡自己那個早逝皇后生的兒子,但到底也是自己的血脈,便下令將小公子召回。
姚將軍犧牲,將士們士氣低哀,若被有心人察覺了太子的身份,難保不會有人借他出氣。
三日後,衛王的召令與前來接人回京的車馬一同下來。
小公子晦暗的目光一直落在不遠處的帳篷上,他對身側下屬說:「我想帶珞泱回長安。」
下屬一驚,立馬勸道:「殿下不可,且不說您帶一個小姑娘回京會惹出多少非議,便是姚將軍的舊部也是定然不會放人的,皇后與公子奇還在虎視眈眈,被他們抓住了錯處,您非但護不住珞泱小姐,連自身都難保。」
聞言後,小公子沉默地看著遠處的天際,半晌,輕輕應了一聲。
他轉身進馬車的時候,恰好看見小姑娘從帳篷中走出,她一身素白,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唇角微微勾起嘲諷的弧度。
他便從那平靜的目光中讀出了她的話。
七年後。
小公子已經弱冠,成了名譽天下的衛太子琅,衛王替他挑選太子妃,他拒絕了丞相女時,腦海中第一想起珞泱的模樣。
他想,她應當已經長大,卻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他。
邊塞孤苦,這些年來她又寄人籬下,若是能將她接來長安,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於是他對衛王說:「早年姚將軍為國捐軀,留下一個女兒孤苦無依,她性格溫和善良,聰慧機敏,早年在邊關對兒臣多有照顧,兒臣十分傾慕。」
衛王本就對自己的嫡長子無甚感情,他寵愛新後,被新後的枕邊風吹得認定太子覬覦他的王位,卻礙於禮法不能廢他,平日又挑不出他的錯處,聽見他想娶毫無背景的一介孤女,也毫不猶豫地應允了。
婚書下來的那日,陵琅查閱百書典籍,又向屬下細心詢問,第一次騎著馬,從東市跑到了西市,尋到了罕見的美玉,打造了一對玉佩,一個是他,一個是她。
在小姑娘入京前,他找人購置了十萬嫁妝,趕製了華美的嫁衣,借了皇后的名義,悄悄放去珞泱的住處。
京中貴婦常攀比嫁妝,她父母不在,無人替她添置,他卻不能讓人輕看她。
可新婚的那天,小姑娘藏在被子下偷偷地哭,卻連聲音都不敢發出,身在異鄉的孤苦,世家貴族對她的輕蔑。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她曾嚮往過的長安是這樣啊。
陵琅自然察覺到了,似乎一點輕微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他心口有些悶悶的,小姑娘的眼淚似乎化成了冰針,一根根地刺過來,密密麻麻。
但衛太子琅向來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於是他有些無奈地笑笑,點亮了紅色的燈燭,替她擦拭眼淚,問她:「嫁給我這樣難過嗎?」
一切都彷彿陷入了陰差陽錯的死衚衕。
他固執地認為小姑娘恨著他,恨著將她與衛王室繫結的那紙婚書。
而她也忘記了當年邊塞的那個小公子。她以為正如王孫貴族們之間傳言的那樣,衛王為了打壓太子,才將她嫁給他。
公子奇篡位賜下毒酒的那日,他將小姑娘面前的那杯毒酒一同飲下,忍著巨痛勉力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