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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兒。」顧子期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他就坐在床榻邊,離她很近,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有點暖。
元容就這麼呆呆的望著他,淚水沿著眼角向漆黑的鬢髮間流去。
「再睡會好不好。」元容眼中朦朧一片,她看不清顧子期的表情,只聽到他的溫柔,「聽話。」
「子期哥哥。」元容勾著顧子期的指頭,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她的聲音彷彿被壓在喉嚨裡,「我肚子疼。」
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有些微顫,眼下的人兒臉上早已沒了血色,他趕到的時候,整座軟語齋都是厚重的血腥,滿床刺眼的猩紅,御醫進進出出,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躺在他們曾徹夜纏綿的床榻上,煙色的床紗被勾起,沉重的讓他覺得不真實,「那先吃藥,吃過藥就不疼了。」
這句話,顧子期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說過,元容小時候吃不得苦,每次生病都要被人哄著勸著,他總是極不合規矩的端著個藥碗坐在她房內,一口蜜餞一口藥的餵個大半天。
那時候,元容長得還沒有院子裡被砍掉一半的老梅樹高,咬著蜜餞捧著臉看他,說出的話卻讓人忍不住莞爾,她說:要是常常生病就好了,這樣子期哥哥就可以一直那麼溫柔。
潔白的瓷碗內,烏黑的湯藥泛著濃濃的苦氣,顧子期小心的把元容扶起來,腰後墊了兩個軟枕,「吃蜜餞麼,甜的?」
溫熱的霧氣燻得人眼疼,元容搖搖頭,就著顧子期的手大口大口的喝著碗裡的東西,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裡砸。
窗外的晚霞漸斂,夕陽被浸泡在一片的血色中。
碗裡的藥還剩一半,眼前的人卻不在動,顧子期想要伸手去碰她,指尖還沒觸碰到衣料,原本安靜的人忽然瘋了一樣。
安靜的內殿裡是瓷器碎裂的聲音,喉嚨裡是尖銳的嗚咽聲,元容瘋狂的砸著床上的東西,軟枕落在地上,只發出的沉悶聲,顧子期從沒見過這樣的元容,記憶中,即便是當初他強行把她帶來了蜀地,她也沒有這麼瘋狂,這麼難過到絕望,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巴掌,都扇進了他的心裡,哭的讓人心碎。
元容整個人像是被泡在了海水裡,意識混沌而清醒,不知道是真的在做戲還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是對孩子的內疚還是對自己這麼做的悔恨,每一滴眼淚都在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無能,更厭惡自己的面目全非。
拿自己的孩子的性命做賭局,她還配做個母親,配當個人麼。
並封清揚衛子和,當康婉兮姜元容。
元容又想到了南晉那個女子,衛子和到死都保留了自己的驕傲與風骨,而她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中變得骯髒變得猙獰。
身子被人圈著,她掙脫不開,就像只發狂的小獸,用盡所有的力氣咆哮悲鳴。
顧子期扣著她肩膀的手用了力氣,指甲又有些微青,他也有些無措,可面對這樣的元容,唯有放低語調,口中不斷地安慰她,直到她力氣用盡。
空氣裡是元容和顧子期的喘息聲,清晰而又悲傷。
這件事鬧得非常大,整座後宮都風聲鶴唳,直到錦安在夜間偷偷抓住一名鬼鬼祟祟的膳房宮女。
雪白的鸞鳳玉佩冷冰冰的盛放在漆盒內,顧子期眼神晦暗,這東西是什麼,世上怕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小宮女抖著身子跪在殿中,不停地磕著頭,額上一片青紫,只喚著冤枉。
「那日皇后娘娘攜太子殿下遊園,膳房正巧在做乳花點心,太子鬧著要吃,恰逢娘娘心情好,便跟著一起來了,這該是那時落下的。」元容半躺在榻上讓太醫號脈,外邊是宮人懼怕的抽泣,斷斷續續的說道著玉佩的由來。
「既然那時落下,為何現在還在你手中。」何飛看了眼顧子期,果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