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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瘋狂跳動的右眼皮和糟糕的噩夢給了他心理預備,他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唯一讓他懊悔的是,他覺得自己不應當產生自己「轉運」這樣的幻想。
有了期待之後,多少還是有些落差的。
他穩住了情緒,才慢慢發現自己正住在一個大的多人病房,這裡有四五十歲的成年男人,有二三十歲的年輕女性,還有七八歲的小朋友。
他們每個人都配著氧氣面罩,或是看熱鬧一般瞥向他,或是嫌吵似的皺著眉頭轉身。
暴露在眾人視線中的佟語聲有些窘迫,他低下頭,悄悄攥住了姜紅的大拇指,不敢再說話。
隔壁病床上,一個身材微胖的男人突然嗤笑了一聲,朝佟語聲的方向道:
「別做夢了,等不到的。」
那一瞬間,佟語聲覺得一陣惱火躥上心口,還沒說什麼,方才還近乎癱軟在床邊的姜紅就驟地站起身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姜紅性子向來柔和,打佟語聲記事起就沒見過她動火氣,但眼下她氣得全身上下都開始劇烈顫抖,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攻擊性。
佟語聲顧不得理那男人的話,伸手拽住姜紅的袖子,病房裡其他看熱鬧的也緊張起來,唯獨那胖男人笑得更開心了:
「都到這兒了還不清醒啊?想著碰那運氣不如到樓下買張彩票,還能用這個錢給你兒子選個漂亮的骨灰盒。」
在佟語聲安撫下,本已經慢慢坐回位置上的姜紅徹底暴怒了,她的手已經直接摸到了床頭的玻璃杯,眼見著就要朝那胖子頭上掄去,卻聽「嘭」的一聲,病房門被從外面猛地推開。
「姜紅!」沖在最前面的是佟建松,看見情況不妙,一個眼疾手快把妻子的雙手緊緊抱住。
樓層的醫生也緊隨其後,還沒進門就低聲呵斥著男人的名字:「劉常豐!」
佟語聲本也想攔一攔姜紅,卻因為劇烈的情緒起伏痛苦地蜷在床上冒汗,眼看又要沒了意識。
醫生衝進來將他放平給他注射藥物,拍著他的背引導他呼吸。
一直看著姜紅嚎哭著被佟建松帶出房間,看到那個叫劉常豐的男人被醫生轟出病房反思,他那憋在胸口的一口氣才慢慢緩過來。
塵埃落定之後,他全身被汗水津得透濕,四肢卻冰冷得發抖。
他咬咬牙,難受得嘆了口氣,就聽右手邊傳來個女生的聲音:「新來的?」
他疲憊地抬眼往過去,是個二十多歲的姐姐,面容疲憊,五官卻很漂亮。
見他沒吱聲,女生便道:「你別理他,他就是個心理變態,他老婆都受不了他跑了。」
另一邊的小孩爸爸也嘆了口氣說:「對,他對每個人都這麼說過,他自己等不到就見不得人好,遲早要遭報應。」
佟語聲聽著這話只覺得腦袋突突地疼,難受得要命。
他一邊沉悶地吸著氧,一邊聽著嘈雜的病房裡的人要死要活的聊天。
他不知道這群人是不是在故意刺激他,竟開始聊起他們為了等肺源排了多久的隊——
有剃了三次頭被推回來三次的,兩次因為對方臨時反悔,一次因為供體質量不合格,久久開不了刀。
有臨上手術臺又不敢的,轉眼肺源就讓給了其他人,現在懊悔得每天晚上都要流眼淚。
還有一個等了快兩年也沒等到,原因是他血型特殊,rh陰性的熊貓血,找人獻血都困難,更何況要等一個願意捐肺的。
這些冷冰冰的話打在耳邊,他越是想裝作聽不見,他們就聊得越起勁,佟語聲聽得無端煩躁起來。
這讓他難免想到了曾經的病友——他想到了哪怕走到絕境也不曾對他人抱有惡意的妮妮媽媽,想到了自己痛苦得要命還擔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