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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短髮在微風下輕輕飄拂,卓立高處,像個芭蕾舞員向著舞臺下的觀眾,驕傲地挺起脊骨擺出最動人的美姿。
我來到她身旁,貼得很緊地站立著,鼻裡充盈著微風送來她身體的芳香,想來她淋浴不久。
她眺望遠方起伏著的山丘斜坡,輕輕道:“你是誰?”
我是誰?
我究竟是誰?
母親死前,我知道自己是母親的兒子。
母親死後,我便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只是走肉行屍地活著,像是與已無關地忍受和接受。
洛馬叔叔苦行僧式的訓練,我從不皺一下眉頭。肉體的苦楚,早和我的深心脫離了關係。附近的孩子總聯結黨來對付我,但當我掌握了打人和被打的技巧後,他們遠遠見到我便要躲起來。
直到洛馬叔叔死的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是他的唯一徒弟,他卻是我的師傅和恩人。
然後我更不知道自己是誰。
隱身人的繼承者?
人為的稱謂是毫無意義的一件事。
每當我看到鬧市裡人來人往的時候,看到他們臉上掛著思索和忙匆匆的表情,我只想大笑一聲,他們只是活在一個自以為是的夢裡。
他們的腦能想到什麼?
我卻想到生和死。
洛馬叔叔道:“生在你的左邊,死在你的右邊,只有知生悉死的人,只有不斷面對死亡,你才明白什麼是生存。”
透過瞄準器的十字線看到的世界,才是我的真實天地。
“你為何不作聲?”她的聲音帶點不安和氣忿。
我望往她迎上來的美目,心灰意冷地道:“你要我怎樣答你?”
她呆了一呆,垂下了目光,道:“你是否懂巫術?”
這次輪到我愕然道:“什麼?”
她聲音低沉下來,道:“昨天晚上我夢到了你,擁抱著一棵奇怪的大樹,晨早醒了過來,接著像是有個聲音在呼喚我外出,走了不多遠便碰到了你,這是否一種巫術?”
我愕然片晌,苦笑道:“若我懂得巫術便好了。”第一個我將會咒死槍殺我母親的歹徒。
她輕鬆了一點,道:“我從未試過主動地邀請男人,你是唯一的例外,原諒我太困擾了,昨天……”
她像是打不到表達的言辭。
四周一望無際盡是湖光山色,綠野四園,她又是個罕有令人心動的美女,我不由自主地感到生命生命充實起來。
空氣是如許地清新。
晨早的是這樣的溫煦。
為什麼早先我感覺不到。
近處的山林傳來一陣雀鳥的喧鳴聲,圓潤而充滿生氣。
她坐了下來,側臥翠綠的草地上,一手撐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俏臉。
我受不住誘惑,也坐了下來。
她道:“我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神像你那樣?”
她不用告訴我,我也知道答案。
七個月前我在夏威夷遇到個火辣辣的美麗土女,便不斷告訴我:我的眼神冷漠憂鬱。
她很怕我看她,又很喜歡我看她。
她有點尷尬地道:“對不起,我不應這麼說,但畢竟你曾聽到有人叫我青思,我卻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感到強烈的情緒在我的血液裡沸騰著,我並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但生命不是可以在激情裡歡度,也可以在冷漠裡苦度嗎?
在倏長而沒有意義的生命裡,似乎直到這一刻才被掌握在手中。
我感到心靈超越了空間,和靈琴連結在一起。
她續道:“你總是那麼沉默嗎?”
我找回了自己,沉聲道:“說話並不是唯一的表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