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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兩人還活著,嚴一海也不必來見他了,自然有百般手段逼問出帳冊和書信的下落。
嚴一海呵呵一笑,說道:「他們母子恨你入骨,自然不能讓他們好活。」
陸既明知道他說的都是假話,章振鷺在炸雷前捱了一槍,自然是活不長了,想來章王氏應該是下山時被炸雷時的落石波及到。章振鷺在落崖後應該還撐了一段時間,不然嚴一海的北軍也不會訊息靈通,追咬得那樣緊。
想知道的訊息心裡大概都有數了,陸既明無意再和他糾纏,但嚴一海的心思還在那些要緊的帳冊和書信上,緊追不放,想要和陸既明談條件。
「既明,你手上捏著那些有什麼用呢,不如給我。選舉在即,蔡銑如今是不中用了,憑藉那些,正好將他拉下馬來,換一個我們都認可的人上去,還像之前那樣,我們兩邊和和氣氣的。」
陸既明輕輕一笑,說:「別把我當孩子哄。」
「怎麼會呢?」 嚴一海聲音越發和藹可親起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幫著你,我是向著你的。我們是血脈至親,我們聯合起來,天下可定。」
這麼多年來,從陸既明離開醴陵回到平州開始,嚴一海就在和他暗地裡通訊息,章振鷺在豫北被槍襲的訊息就是嚴一海遞來的,就是因為這樣,陸既明才知道了那發暗槍,是陸重山下的手,要治死章振鷺。
嚴一海將陸既明當作是埋在晉中的一枚釘子,要釘死陸重山,如今陸重山是被釘死了,但這枚釘子卻不想為他所用。
陸既明懶得聽他這些廢話了,拉開車門下車去。在他身後,嚴一海的聲音陰測測的,笑裡藏刀。他絮絮叨叨地說道:「現在不同的往時了,南邊一直蠢蠢欲動,又是革命軍、又是護國軍的,伺機北上。若是他們北上,晉中擋在中間,首當其衝。你我不聯手,如何扛得住」
陸既明反手關上車門,「砰」 的一聲,截斷了他的話。
他回去時,沈馥已經起床了,正坐在窗邊捲菸。上次在醇園卷的那一罐,大半都潮了,如今又要重新卷。沈馥神色平靜,手上動作利索,十指修長,捏著菸捲時姿態好看。陸既明倚著門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走前給我卷一罐吧。」
沈馥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埋頭卷著,就在陸既明以為他沒聽見的時候,他突然說了聲 「好」,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回平州的火車,比來時要低調安靜得多。沈馥還抽空去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章燕回,她本就瘦小,如今一睡不醒,更加顯得像紙片一樣薄,醫生說,這幾天要是再醒不過來,估計就真的醒不來了。
火車中途只在凌晨停了一次,大約是為了補給。停站時車廂猛地一顫,讓沈馥從夢中驚醒,他憑窗看去,星空低垂,原野廣闊,晚風徐來。大地變得廣大無邊,火車與人只是滄海一粟,時光如水,從人的身上緩緩流過。
陸既明還在夢中,不知夢囈了一句什麼,咕咕噥噥的。沈馥回頭看他,看他劍眉壓眼,鼻骨直挺,嘴唇囁嚅,不知在做什麼夢。
沈馥只覺得神奇,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的人生裡,到底憑藉什麼錨定。
但無論如何,如水的時光都能足夠洶湧,將它沖走。沈馥見過很多人,也有過很多剎那的溫情脈脈,這應該也只是其中一次而已,他想道。
回到平州時,陸既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醇園翻了個底朝天,連花園裡的土都鬆了一遍,最後是在放湖裡的水時,找到了被防水油紙裡外三層裹著的書信帳冊,綁著石頭,重重地墜在湖底。
就在醇園到處被翻得一片狼籍的時候,陸重山無聲無息地死了。楊氏的確遵照了陸既明的吩咐,沒讓他活得舒服,也沒讓他死,吊著他的命。但他年紀畢竟不小了,日日發作的菸癮讓他生不如死,最後,一代梟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