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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給倒滿一缸子,他握著小口小口吸溜,順帶捂手。大缸子有年頭了,掉漆嚴重,勉強還能認出一行字:獻給最可愛的人。
這一看,就是抗美援朝時期的產品。
「您別喝那麼急,太燙的東西喉嚨容易得病。」許非忍不住道。
「得什麼病,我半輩子都這麼喝,現在不還好好的?」
許孝文撥出一口氣,道:「我說你小子去趟京城,怎麼這麼小布林喬維亞啊?以前可沒這麼多窮講究。」
嘁!
許非翻了個白眼,愛喝喝吧,沒人管你。
火車開了一段,停在一個大站,呼啦啦下去不少人,空出些座位。一個哥們蹭的坐過來,捶腿捶腰,顯然站很久了。
他三十多歲的樣子,臉盤挺大,小眼睛,圓溜溜的在爺倆身上一掃,開口招呼一句。
嗯?
這口音像是多地混雜,語速又快,烏拉烏拉的。他見倆人沒懂,儘量吐字清晰,又說了一遍。
「你們二位去春城啊?」
「嗯。」
許非應了聲。
「那敢情巧了,我也去春城,你們買花還是賣花?」
「不是,別的事。」
「您別開玩笑咧,現在去春城不為了花兒,還能為嘛?」
這哥們特自來熟,又打量打量,伸手就要摸許孝文腳底下的箱子,「哎,這是花兒吧?」
「滾犢子!」
許孝文抬腳就踹回去,「你特麼誰啊,滾一邊坐著去!」
「哎,你咋罵人咧?」
「我還打你呢!」
老爹站起來就要揍,那貨一見慫了,麻溜跑到後面座位。
「您有時候真不像個文藝工作者,說您拉桿子立山頭都有人信。」許非樂了。
「少跟我扯!我小時候也老老實實的,被人搶過幾次飯就明白了,老實受人欺,人家橫,我就得比他還橫。」
「那後來怎麼改過自新了?」
「緣分唄,無意中拜了師,就進了評書門。哎,你小子欠揍,啥叫改過自新?」
許孝文拍了拍桌子,隨即又壓低聲音,「我剛才觀察了半天,車上還有不少南方人,你看那邊,那就一口閩南話,看來三教九流都聚到這了。不過你既然想來,我也不能生看著,你現在也大了,主意聽你的,真要有人耍橫,也得看看咱腰裡的東西。」
許非心頭一熱,真是親爹啊,雖說自己不是原主兒,但這對父母對孩子的愛,可是感受得妥妥的。
火車咣啷咣啷的走,中午過點的時候,終於到了站。
爺倆下了車,都被眼前的場面嚇了一跳,人忒多了!僅火車站周邊,就好像超過了全鞍城的人口,而且來往都是一條線,無數男女老少在進進出出。
其中就包括車上見過的那哥們,像只螞蟻一樣鑽進去,瞬間被人流淹沒。
許非一打聽,才知道那邊有個花卉市場。
在計劃經濟年代,春城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一汽都知道吧,紅旗、解放、夏利、奔騰,誰沒見過那個好像小鳥兒似的標誌?
還有長影廠也知道吧,《上甘嶺》、《英雄兒女》、《劉三姐》、《白毛女》、《焦裕祿》,同樣赫赫有名。
所以要工業有工業,要藝術有藝術,牛逼的不得了。
許孝文年輕的時候來過演出,也好多年沒來了,處處陌生,感覺都是高樓大廈,鞍城可比不了。
倆人各抱著一個箱子,找了家招待所。
許非先出去打聽一圈,得知春城現有十個君子蘭交易市場,分佈在火車站、朝陽公園、老圈樓、光復路、永春路、紅旗街、萬寶街、清華路等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