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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沒有想過審問你。”
瞿放一愣,面色複雜起來。
楚鳳宸又靠近了些,小心地安置好手中的宮燈,在他身旁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瞿放沒有躲閃,也沒有下跪,也許是因為他沒有力氣了。她把玩著宮燈,思量了片刻,無聲笑了。
“我與你十年交情,不過是不小心差點強搶了你做駙馬,沒必要疏離到這地步吧?”
瞿放沉默。
“前些日子我把我們埋在正暉宮地底的木匣子挖了出來,你放的玉佩還好,我放的糕點已經變成一灘泥了。當初說好了是放最寶貝的東西,我五歲尚且不懂,你明明十歲,怎麼不攔攔我?挖出來的時候玉佩也好難聞,小甲洗了半天才乾淨。”
瞿放:“……”
楚鳳宸支著下巴笑:“御花園裡的鳥窩這三年來多了九個,三年前那隻摔斷了翅膀,腦袋上有一抹綠的小短腿去年被搶了媳婦,今年在梧桐樹上搭了個窩,拐了只公的暖窩。我讓人偷了隔壁兩枚蛋替它送去,也不知孵出來沒有。”
瞿放:“……”
楚鳳宸軟軟道:“瞿放,我的許多年都是與你在一起的,我已經十五了,你能不能對我坦誠一點點,信任一點點?”
瞿放一愣,踟躕開口:“陛下……”
“瞿放,為什麼屯兵?”
瞿放的目光終於柔軟了下來。也許人在傷重的時候都比尋常要脆弱,特別是對在寂靜中待了幾日每逢有人皆是重刑審判的人而言。他靜靜看著身旁眼睛亮閃閃的瘦小身影,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再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也的確那麼做了,沾著血汙的手輕輕觸到了她脖頸上尚在結痂的傷口,懊惱的情緒覆蓋整個身軀。
他輕道:“裴毓野心勃勃,我不得不防。”
“養毒蟲殺白昕你知情嗎?”
瞿放搖頭。
“阮語與此事有沒有干係?”
瞿放神色微微一變,終於還是搖頭。他低道:“阮語與我,算不得熟識的。我們……”
那便是無法確定是否與阮語有關。楚鳳宸發現自己其實很坦然,即使是面對瞿放複雜的眼神,她的心已經是明晰的。其實從她踏入這暗室的那一刻起,她已經明白許多事情終於已經徹底地過去了,當慌張與茫然不復存在,她已經有足夠淡定的心去靠近他。
最起碼,他還是她最能信賴的良將與摯友。
“你好好休息。”她站起身來,提燈到他面前輕道,“在牢獄中要比外頭安全,屯兵之事朕會替你守住的,等你出來,依舊會是我燕晗的掌權大將。”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離開,並非決然也沒有多餘的留戀。瞿放張了張口,眼裡忽然有了慌亂與震驚。眼看著提燈的少年已經越走越遠,他終於忍不住惶惶站起了身急促喊出了聲:“宸兒!”
提燈的少年止住了腳步。
她回過了頭,見著的是一片灰暗中瞿放快要瞪裂似的赤紅的眼。他急劇喘息著,似乎有猙獰到極致的糾結在徘徊,許久,他咬牙道:“先皇曾經……”
然而,沒有下文,因為下一刻他就頹然倒在了地上,落入了黑暗的懷抱。
楚鳳宸站在暗室門口徘徊了片刻,又折了回去,把手裡的宮燈放在了他的身側,然後才摸著黑邁出了牢門,沿著那陰冷黑暗的過道一點一點朝前摸索前移。良久過後,出口的光明終於到了眼前,她加快了腳步急急忙忙衝了出去,終於撥出了一口氣。
天牢外驕陽似火,蟬鳴一片。
顧璟站在牢門口不知思量著什麼,見她出來,他冰涼的眸中光芒閃了閃,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絲彎翹的弧度。笑了。
楚鳳宸如逢雷擊,久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