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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的刻毒彷彿穿越了時空,讓雲翳看到了當時孤獨而絕望的人們。
“……他說,中州不過是聯盟的垃圾場,你會彎腰去照顧垃圾堆旁又髒又臭的老鼠嗎?”
中州那場史無前例的大饑荒,其慘烈較之末世初期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末世初的人們是對未知的惶恐,而在中州世代生活的人,則帶著一種看透了的絕望。
“現在想來,哪怕聯盟真的有心伸手拉我們一把,我也擔心他高高在上的俯身伸手,會閃了他的腰。”
她瞥向窗外,透過玻璃能一眼看到市中心聯盟的標誌建築物——勝利之矛以及和平之盾,她那一瞥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又有些刻薄刻意,神態矜貴得吝惜言辭。
“可是總有人會成為救世主的,哪怕所有人都說他自不量力。”雲疏桐一張一張理平梳妝盒裡的糖紙,一張一張摺疊成手指寬的紙條,然後在床鋪上擺出一個“林”字。
“我不知道當時林公演怎樣舌燦蓮花,說服董事會透過那個決議——中州境內一張烏托邦的糖紙交換一條壓縮食物條,就這樣,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雲翳當然知道林公演和他的烏托邦糖果公司的故事,這是聯盟各大商學院進行產品營銷時的經典案例,但是雲翳查閱過烏托邦糖果公司的財務報表,那一年烏托邦公司嚴重虧損,幾乎就要資不抵債進行破產清算了。
林公演其實根本就不希望在聯盟“冷血的幫助下”,於中州這片貧瘠而災難深重的土地上榨取最後一滴利益,他估計是聯盟獨一無二的利用商業目的掩蓋一顆聖父之心的企業家,。
後來的故事,雲翳也就猜得到了。
“我們跋山涉水在每一寸土地上尋找這種糖紙,為了換口糧,我們甚至來到聯盟與中州交接的滄瀾行省,一邊望著對岸的富貴繁華,一邊爭奪垃圾桶裡烏起碼黑的糖紙。”
“那個時候的我們的確是一群垃圾場邊的碩鼠。”
雲疏桐將拼圖的糖紙重新聚攏到梳妝盒裡,“被窮怕了的人會對金錢無比執著,應該算是一種後遺症吧!”
她看著聽故事聽得入迷的雲翳,側臉溫潤而有魅力,這是她墮落的源頭,她年輕的時候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因為那一場災難,不過後來想想,所有一切都是我為自己的找的藉口。
林公演似乎最終都沒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他積德為善一輩子,到頭來還不如殺人放火的人渣得以善終,林公演臨終前在紅月谷發出的最後一條資訊是給自己親人的——好好活下去。
她雲疏桐一輩子自私卑怯,一生所救之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雲流蘇,還有一個就是林卿兮。
她至少要幫這個可憐的、可敬的老人完成遺願,哪怕是她林卿兮自己奮不顧身投誠雲翳,她也要保她一命不是嗎?怎麼能讓雲翳真的利用“催命符”給她心理暗示,在將來的某一天要了她的命。
“我不追究了,反正林卿兮對陶楨的恨一點也不必對我的少,她從來都不屬於我的陣營,你要留她一命也就罷了。”雲翳看著懸浮在半空所剩無幾的沙漏,“你還有還有什麼願望,需要我照拂雲流蘇嗎?”
雲疏桐搖了搖頭,也是有些模糊,她倒回床上,語言有些混亂不清,“不,因為流蘇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我當時救下她一次,第二次……”
雲疏桐像是迴光返照一般,用一種格外天真單純的目光看著雲翳,“你知不知道蘇沐夫人臨終之前有沒有對我說過什麼?她說,毀掉審判之眼,並且殺了雲流蘇。”
毀掉審判之眼,並且殺了雲流蘇!
這是雲翳一直很想知道的蘇沐夫人的臨終遺言,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個女人一去,沒有人再能知道紅月谷背後的是是非非。
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