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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不等她說話,手機裡,阮糖的聲音又響起,只是斷斷續續的,沒有具體的內容,像是氣音,又像是……
她的臉霎時燒得通紅,不知是羞恥還是憤怒,「你這個……」
她咬牙切齒。
而阮糖說:「你看,我媽媽對我家教好嚴格的,這種事都要聽,都要管,咱們就讓她聽個夠,好不好呀。」
終於,阮母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兒崩斷了,
在那從不曾有過的感受裡,阮糖像是突然掙脫了千年的禁錮,掙脫了外界對她的一切規訓,沉浮著,漂泊著,也享受著。
整個世界,都彷彿變得不一樣了。
她邁出了那一步。
而她喜歡了那麼久的少年,她仰頭,望著他汗濕的眉眼,突然歉疚起來。
她讓他做了工具人。
她用來賭氣、表明立場的工具人。
這不由得讓她心疼起來。
他沒有一絲兒距離地抱著她,而她趴在他懷裡,臉埋在他的頸窩,閉著眼,小心地隱去眼眶的濕潤,輕聲說:「對不起啊。」
她坐起了身,沒有半分遮飾,只是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點燃,素白修長的指夾著煙,裊裊的煙霧中,她的口紅凌亂地暈染了她的面頰,還有一些在謝如琢身上。
倆人的面板都白,什麼口紅,什麼俏痧,什麼抓痕,都明顯得緊,像是高對比度高飽和圖畫,顯得格外香艷,叫旁人看了免不得生出無限遐想。
那每一道痕跡,都能叫人逆推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
然而,這裡並沒有別人。
只有他們。
在這單獨的空間裡,阮糖心中又有無限的茫然。
她大學學的傳播學。照她父母的安排,本來是要讓她進電視臺的,她去了三天,因為不適應職場,看不慣酒桌上一些拿女性開涮的事,選擇了離開。
後面,她父母又讓她去她弟弟的公司,給她弟弟打工,她弟弟不情不願,認為她這樣的性格無法在娛樂圈做事,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答應讓她掛名一個好聽的職銜,將來好找金龜婿,她父母覺得可行也答應了,只是她自己的答應。
在大學剛畢業那年,她也是茫然而惶恐的,只覺天地之大,渺小如她,不過是一隻螻蟻,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可她又怕死,又覺得自己來這個世上,什麼事情都沒幹,狼狽到大學畢業,連死亡都是狼狽的。
只有自己鑽研古籍,發揮自己天才的想像力去設計、去製作一些東西,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於是,在父母恨鐵不成鋼的埋怨中,在電商尚未發展起來時,她選擇了在網上開店。
後來,她能盈利養活自己,是時代的浪潮給予她的饋贈。
早在今年年初,她又有了新的茫然。生活中的一切彷彿都褪色成灰白,變得毫無意義。
她沒有意義。
她做的事沒有意義。
後來,她變成了草泥馬,奔著一個目標做完一件事,彷彿又沒有了意義。今天,在醒來的那一剎,她決定去旅行,不是為了躲謝如琢,而是尋找屬於她的意義。
這種沒有意義的孤獨,誰都無法消解。
一時的意氣之後,連剛剛的爭吵、辯駁、報復,都像是火柴燃盡的灰燼。
她吸著煙,整個人像是一個易碎的破布娃娃。
隔著香菸的霧,她看向謝如琢,「你看,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乏善可陳,沒什麼值得喜歡的。」
她說:「謝謝你的厚愛。」
話音剛落,在他深沉灼熱的視線中,香菸的霧都因顛簸而變得歪斜。
阮糖把今日看作一場露水情。
她和謝如琢就像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