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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先還以為謝如琢是覺得此事古怪,怕是要懷疑沈辭,事實卻是——
真是他想多了。
按照華揚舲的奏本里所書,解決與四位總兵的複雜關係,簡單來說是八個字:逐個擊破,合縱連橫。
裴家最強,先放在一邊,轉而去逐個拉攏吳、宋、齊三家,朝廷適當讓步,以利誘之,與三家形成同盟。朝廷再在京城建成三大營,培植一股後起勢力,進可抗衡裴家,退可守衛京師。而此時,裴家已發現自己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極有可能會向朝廷示好,朝廷是想繼續用裴家,還是扳倒裴家都並非難事。
此外,華揚舲也贊同三大營不可陷入朝廷權鬥之中,最好革除由文官或宦官提督的舊例,朝廷也應該給予武將足夠的信任,方能收買人心,真正扶持屬於皇帝自己的軍方勢力。
謝如琢不得不承認,華揚舲堪稱天造之才,且與自己的政見大多不謀而合,沒有哪個皇帝不想重用這麼一個治世能臣,但他也是在華揚舲身上學到了一件事,原來世上有這樣一種人,才學有多高,人品就有多卑劣陰暗。
「可惜了。」謝如琢搖搖頭,放下硃筆,將奏本遞給何小滿。
上次會選之事,謝如琢就毫無緣由地略過了華揚舲,這回華揚舲提出瞭如此絕妙的計策,謝如琢明明喜歡得很,卻還是沒遂了華揚舲的心願,何小滿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陛下似是一直對華揚舲頗有微詞,像是……從前就很熟悉,這究竟是為何?」
謝如琢從書冊中抽出錦衣衛整理好的有關華揚舲生平的文案,道:「華揚舲出身苦寒微末,原本他理應是在禧寧十二年考中,杜若的上一屆。那年的科考有一樁有名的舞弊案,聽說是有考生買通了考官,提前知悉試題,後來刑部查的證據虛虛實實,說不清楚,其實多半是他們文官之間的黨爭在作祟,趁機拉人下水。但捲入舞弊案的考官和考生還是處了重刑,拜會過那名考官,或是與之交好的考生基本全被除名,華揚舲也是運氣不好,偏偏和那名考官是同鄉,也被列入了除名之列。他只能又考了一次,與杜若同榜,二甲第十三,這回運氣不錯,是那年最後一位選中庶吉士的人,在翰林院待了幾年就去兵了部。他這人,生平運氣時好時壞,也是挺有意思。」
運氣時好時壞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何小滿還是想不明白,問道:「陛下莫非是覺得華揚舲當年被科考舞弊案牽連,會因此對朝廷懷恨在心?還是……覺得這種出身寒微的人,心思往往縝密,不好掌控?」
朝中也不乏寒門學子,謝如琢自己的出身也談不上有多漂亮,因而他從不會在這上面多想,至於當年的科考舞弊案,前世他亦未多在意,華揚舲肯費盡心力為朝廷出謀劃策,哪能看出有懷恨之心?
謝如琢只能解釋為,華揚舲就是個不為人知的瘋子,沒人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所有愛恨情仇都來得莫名其妙,可能小時候就已經不正常了。
「這麼說也對。」謝如琢只能含糊地回何小滿,「這種人還是敬而遠之吧。」
何小滿沒有再多問,拿起奏本回了司禮監。
第二日上朝時,謝如琢還是給足了華揚舲的面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大肆褒獎了一番他提出的妙計,下旨賞賜了豐厚的金銀,還升了他的官。
只是這官升得讓人很是意外。
「元翁,陛下為何要把我調到刑部?」
孫秉德在聽完聖旨後也怔忡不已,下朝後來了兵部,傳旨宦官剛走,華揚舲攥著聖旨,明顯是含了憤憤不平的怒意。
皇帝下詔升華揚舲任刑部衡川清吏司郎中,確實是從正六品升到了正五品,但和兵部清吏司的郎中比起來卻是天壤之別。
刑部看似掌天下刑獄,很是風光,實則他們在朝為官的都知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