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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呂祖悄悄掀被坐起,連衣裳就都沒穿,就披上斗篷,近衛推窗小心察看,回來沖他點點頭。
兩人迅速交換位置,近衛躺在床上躺下,而呂祖飛快推開後窗,無聲翻了下去。
馮塬接訊之後,破口大罵:「蠢材,廢物,該死的東西!!」
他氣得「哐當」一聲踹翻炭盆,抽出寶劍一陣亂劈!
如果呂祖在他面前,他能一劍就劈死他!!
馮塬怒不可遏:「這個蠢貨!先前沒回他的信,他還不懂是什麼意思嗎?!」
他出奇的憤怒!!一番大動作,扯得傷口的隱隱滲血!
此刻的馮塬,實在是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狼狽太多,他左眼敷著雪白的麻布,竟是瞎了。
他很幸運,自河床急衝而下,張岱雖無力送他上岸,但垂死前拼盡一口氣推他避開迎面而來的巨石,他拐過那個急彎,跟著湍急的水流往下游衝去。
這樣竟也沒死,被一個農婦救了。
但很狼狽,渾身被河水泡得蒼白,身上傷痕累累,尤其左眼,不知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鮮血淋漓。
那農婦也是仁善,去叫相鄰將人抬回,又懇求大夫給治了治傷,最後等到了來尋他的心腹。
冬日傷勢難愈,加上被耽擱了,他現在左眼才剛剛結痂,動作一大,就劇痛滲血。
這是馮塬這輩子吃過的最大一個虧,功敗垂成,瞎眼,他視為畢生奇恥大辱,恨得幾乎要發狂!要是破壞他計謀的紀棠在他面前,他能生吃了對方!
傷痛,重挫,讓馮塬挾著一股近乎瘋狂的暴戾!
比之以往的從容肆意,他此刻頭髮半披眼睛赤紅,形容極其可怖,連日來,已處置了多名不得力的手下人,血腥一片!
只不過,眼下這局勢,卻並不會因為他的瘋狂而就此扭轉。
趙徵攻下半壁山南,已擁馬稷山關前!
更糟糕的是,由於先前杜藹這一重大謀算的失敗,牽扯出很多東西。
他們在密州軍中的眼線網路,被趙徵掃除將近過半。
還有,呂祖也不可避免地被田瑞扯出來了!
馮塬近段時間都在緊急掃尾,可終有無法掃得到的地方。
他瘋狂欲扳回一城,狂肆如他,甚至根本不欲上稟皇帝,不過他不報還有其他人報,皇帝來信,沒廢話,也沒責備,只言簡意賅——「務必要儲存那人。」
就是那名埋藏至深,皇帝花費了無數心血才成功撬動的大將。
事到如今,其他都可以再籌謀佈置,唯獨他。
——為此,必要時,甚至可以殺死呂祖!
——最後一個,就是山南戰局,至少得再拖延三個月。
西北嚴寒大雪,冬季根本無法大戰,至少得開春皇帝才能一舉解決瞿通,趕往池州。
所以在此之前,如論如何也不能讓趙徵和呂衍夾攻一舉解決劉黑思,進而一舉鯨吞山南。
皇帝的信還在案上放著,馮塬看罷後陰著臉按在桌上,沒人敢動,也沒人敢收拾。
昏黃的燈光下,馮塬臉頰肌肉抽動,面龐看著極其猙獰,他一劍重重扎進書案,「篤」一聲銳響。
他眉目陰沉,聲音在北風嗚嗚的深夜中冷森森。
「呂祖已經不中用了。」
再廢物利用一回後,將此人解決。
……
再說那呂祖。
呂祖見了掌櫃後,那掌櫃已事前得了提點,破口大罵:「馮相好著呢,昨日才剛囑咐了我!」
這貨還真找上來了!
「你慌什麼?無憑無據,你不動,他還能如何你了?!」
掌櫃恨得要死,恨對方帶累自己,看了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