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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連州笑了笑,用短刀修起面上因為不怎麼打理慢慢蓄起的鬍鬚。
第42章 牌位
待謝連州剃光鬍鬚, 把所有髮辮都解開,夜已經深了,城隍廟前還被去而復返的伏鈺丟下一套中原服飾。
伏鈺自己不露面, 謝連州也不說什麼,只笑笑,撿了衣裳到廟後去換。
待他回到廟裡, 才發現本該入睡的婦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在打掃城隍廟。
婦人聽到聲響, 轉頭看見面生的青年,一時有些畏懼。好在青年一出聲她便認出了他,心中微安。雖不知青年怎麼突然換了一副打扮,可她知道青年是個好人,這便夠了。
「你在做什麼?」
謝連州輕聲問。
婦人道:「廟裡許久沒人打掃,我想……可是打擾到公子了?」
她臉上顯出惶恐神色。
謝連州搖搖頭, 道:「無妨, 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
婦人猶豫片刻, 最終還是回身安心打掃起來,就連牆角的蜘蛛網都不放過。待她將蛛網都捅下來後, 廟裡看起來乾淨許多,她是做慣農活的人, 此刻一點都不覺得累,只擦擦汗, 便又開始擦拭城隍爺的神像。
只是那神像太高,她站在神臺邊只能擦到城隍爺的肩頭,又不好攀附在神像身上,只能看著城隍爺滿面塵土而無能為力。
原本只是看著的高瘦青年從她手中接過擦拭神像的布,問她:「你信神佛?」
在這一刻, 婦人短暫忘卻了對青年的感激與敬畏,看著擦去重重積灰,面目上猙獰與慈悲融為一體的神像,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她沒有退路,所以只能相信神佛。
謝連州沒有說什麼,只替她將擦不到的地方抹乾淨了,便從神臺上一躍而下,又半躺回乾草堆上。
婦人已經很感激了,猶豫著問他:「公子,你是否介意我在廟中祭拜?」
謝連州睜開眼,搖了搖頭。
婦人這才開啟隨身的包袱,從裡邊拿出方方正正的牌位來。她在神像前跪下,將兒子的牌位敬在跟前,閉上雙眼,默默在心中為他的來生祈福。
凌昀是個很乖的孩子,乖到臨死之前都不哭不鬧,甚至連聲痛都不喊。
他只是支楞著大大的腦袋,細細的脖子,瞪圓了眼睛,對她道:「娘,爹不回來也沒有關係,我會好的。」
他用最後一句話安慰了自己的母親,而後便閉上眼,靜靜地斷氣。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呀。
他分明是世上最好的兒子。
昀兒剛病的時候,家中還有些薄財,可他病得太久,錢不經花,很快便入不敷出。
家中雖有幾畝薄田,可餘林晚不敢只顧當下,便只能給在外行商的丈夫寫上一封又一封的信,希望他能託人帶些錢財回來,為孩子治病。
這一等,便將凌昀的病拖成了重病。
餘林晚走投無路,只能將家中最後的田地賣掉,為凌昀治病。
最後的那一個月裡,凌家的藥材就沒斷過,而那賣地的銀子剩了四錢還沒用完,凌昀便病死了。
餘林晚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該恨不願借錢的族親和鄰裡,還是該恨當時沒能果斷賣了田地的自己,亦或者去恨那個出去行商後漸漸不往家中寄信,如今生死不明的丈夫。
好像誰都可恨,又好像誰都不能恨。
事到如今,她只剩下一個念想,便是找到自己的丈夫。若他還活著,便問問他這些年都到何處去了,為什麼不歸家,為什麼不託人給她寄信,讓她知道他如今身在何處。還要告訴他,昀兒的死訊。
若他已經死了,便找到他的墳,挖一捧土,帶回家鄉去。再請人為他做一個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