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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渾身乏力地從夢魘中驚醒,伏在軟榻上,冷汗淋漓。
夜深人靜,他在榻上吃力地翻了個身,聽著廊外風聲,終究還是坐了起來。他往身上裹上裘衣,赤著足,開啟房門。
門外的風頃刻間湧進來,吹得他一時睜不開眼來。
外頭除了風聲,樹葉摩擦間的簌簌聲,別無他響。
楚衡在廊下站了一會兒,直到雙腳凍得發疼,這才青著臉回到屋裡。
桌案上燒得只剩半截的蠟燭被重新點燃,他攤開紙,磨開墨,提筆寫下了第一個字。
整整兩日,楚衡將自己關在屋子裡。
白日裡為防風大,門窗緊閉,就連白朮五味都不知他在裡頭做些什麼。只一日三餐,按時送到門口,隔半個時辰去收一次碗筷。
有時碗盤乾淨得如同鏡面,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原樣擺在門外,根本不見開門取過。
白朮有些不放心,隔著門勸說幾次,卻始終未得到過任何回應。
老陳頭有些擔心。第三日清早,隔著窗,見裡頭的燭光還亮著,而昨夜擺在門外的點心已經凍得成了石頭,老陳頭當下喊來邵阿牛,作勢要踹開門看一看三郎在裡頭是否無恙。
然而踹開的門內,楚衡站在桌案旁,悄無聲息,罩著外頭的大氅,正凝神看著手中的捲軸。
他的頭髮已經兩日不曾打理過,似乎覺得礙事,被他隨手挽在腦後,隨手用支沒沾墨的筆鬆鬆垮垮地固定住。
腳上也沒套上襪子,十根拇指凍得發紅。
&ldo;郎君……&rdo;
老陳頭正要開口,楚衡卻已經往桌案旁一坐:&ldo;陳管事來的正好。&rdo;他看了看白朮,叮囑道:&ldo;我餓了,去廚房找些吃的來。再暖上一壺酒。&rdo;
老陳頭注意到他似有話要說,示意邵阿牛跟著人出去,順道關上了門。
&ldo;郎君要說什麼?&rdo;
兩日不曾出門,楚衡房間的桌案上,堆積起了並不比書房少的紙冊。大多是隔著門吩咐白朮五味送來的山莊內的帳冊,也有一些其他東西,可架不住東西多了,擺在一塊顯得格外顯眼。
楚衡取過一冊,遞給老陳頭。
他思量了一夜,終究下定決心要做些事情。這些紙冊,是他花了兩天兩夜做的所有安排,是他想交代的所有事情,如今悉數交到了老陳頭面前。
&ldo;我算過莊子裡的這些帳了。&rdo;楚衡道,&ldo;往日這一切都有陳管事看顧著,每一筆進出都記錄清晰。我手裡有多少能動的銀錢,這個山莊裡又有多少能動的資產,陳管事都清楚。&rdo;
見老陳頭點頭稱是,楚衡斂眸淡笑。他一貫揚起的笑唇,頭一回扯出一絲苦意。
&ldo;我要去宜州。&rdo;
老陳頭神情大變。
當初楚衡去曲玉,已經叫他們都嚇了一跳。那時候曲玉已亂,可好歹同行的還有慶王。如今的宜州,卻不比當初的曲玉來的安全。
現在誰都知道,歸雁城破了,西山營兵敗,退居宜州。
那裡已經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廊外的天氣灰濛濛的,似乎晨曦只出現了一時,很快就被雲層籠蓋,厚厚的蓋住了蒼穹,使得人心莫名晦澀。
老陳頭看著手中紙冊,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楚衡的聲音,透著堅定。
&ldo;除了動不了的田產鋪子,其餘的銀錢我拿它分了分,家中沒有女眷,那些得來的寶瓶物器,能換錢的,可以都換錢。田產鋪子的契書,我都交予你保管,但想來真到了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幾張廢紙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