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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鬱離的腦子爆發出一陣驚乍的疼痛,刺啦一聲,好像一道閃電從他的整個頭部擊穿過去。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裴伯的身影,那是流放路上衣衫襤褸、為了保住他對著官兵點頭哈腰的裴伯。
裴伯的身邊站著個幾歲的男童,正望著裴伯不住地哭泣,像是不知所措,又像是心疼裴伯心疼得狠了。
那男童不是他,是誰?
「少爺少爺!天黑了,咱們得回去了!」年幼的裴黎緊緊追隨在裴筠的身後,一隻手拿著把木頭做的劍,另一隻手還拿著兩串糖葫蘆,像個囉嗦的小麻雀似的勸道,「回去吧回去吧!」
「哎呀!」裴筠撇撇嘴,道,「母親知我脾性,出門玩耍總要晚歸,她又不會責怪。」
「夫人是不會責怪你,可我爹」裴黎打了個顫,為難道,「我爹肯定要罵我的」
「好啦好啦!」裴筠接過裴黎手上的一根糖葫蘆,說,「另一根給你,那就回去吧。」
裴家的管家一直是裴瑞的心腹,主僕間有著難得的深情厚誼,因此裴瑞破例直接賜了主家姓給這管家。
裴管家老來得子,那孩子正巧與裴府嫡子裴筠生於同一年,單字為黎,冠以主家姓,名為裴黎。
裴筠與裴黎一為總督府嫡子,一為奴僕之子,身份懸殊。可裴總督卻特許裴黎做裴筠伴讀,兩個孩子自小一起玩耍、一起讀書、一起成長。
年至八歲,一主一僕已然是最好的玩伴。
裴黎自小受到裴管家的教誨,叫他好好讀書好好習武,終身陪伴在少爺左右,為裴家盡忠。
裴黎謹記於心,一直記到了八歲那年。
那日,他陪同少爺外出玩耍,直至傍晚,兩人偷偷吃了兩串糖葫蘆,才悄悄回家去。他們的身邊總有暗衛守護,安全是不用擔心的,可那日,還未至府邸,便迎面撞上了慌慌張張而來的裴管家。
「爹」裴黎還以為是他們回去的太晚害得爹爹出來尋,生怕挨罵。
可那日裴管家並未罵他,而是用著粗糙的手在他的臉上撫摸了許久,又抱了他許久,問:「爹叫你一輩子為老爺和少爺盡忠,你願意嗎?」
裴黎懵懵懂懂,朗聲答道:「那是自然。」
裴管家眼眶通紅,對他道:「好孩子。」裴黎再回到府中時便被一隊凶神惡煞的官差擒了起來,他雖然只有八歲,可心中隱隱知道,府裡出事了。
官差問他是不是裴府少爺,他謹記父親的囑託,答了「是」。
之後的一切便不必多說,裴黎經歷了人生中最可怕的場景,突如其來的災禍讓他無措,鮮血淋漓同樣讓他恐懼。老爺、夫人、姨娘們,還有府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一個一個排著隊地被推上斷頭臺。
裴黎排在最後。
他太小了,小到對死亡沒什麼概念,可他知道,父親說的「盡忠」大概就是這個時候了。
他雖然害怕,可卻沒有騙人,他願意的。
只可惜父親不知去哪兒了,少爺也不知去哪兒了,他大概,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破碎的記憶像風暴一般砸進裴鬱離的腦子裡。
他向來以為自己的過往都是完整的,過往歷經的每一個痛苦、每一份恐懼都牢牢刻在他的心中。
命運對他不公,可命運又很眷顧他,命運給了他疼愛他的父母、裴伯、小姐、還有寇翊,他明明都記得他都記得的!
可為何此時此刻卻有其他的東西不斷地往他的腦子裡湧?那是什麼?
父親、母親、裴伯還有裴黎!
裴黎是誰?裴黎是誰啊?!
裴鬱離只記得自己與裴伯一起藏在柴房裡,府中一個人都沒有。父親母親全都消失了,下人們也都不知所蹤。
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