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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有人開口:「這佳嬪,也不知是什麼病,竟讓張公公來告假,自己身邊的人不夠使喚了麼?」
眾人循聲看過去,儀嬪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沒看任何人,好似只在自言自語。
語中稍頓,她復又笑道:「這闔宮裡頭除了皇上,大約也就佳嬪使喚得動御前這些人了吧。」
「佳嬪病著,自己跟前的人自然要謹慎侍奉,張俊跑一趟也使得。」皇后正襟危坐,淡聲駁了儀嬪之言。
話說得大氣,心下卻有些亂了。不怕別的,只怕佳嬪生了不當有的野心,打起別的主意來。
純熙宮,顧鸞一覺睡到將近晌午都沒醒。楚稷下朝後就回來了,坐在離床不遠的書案邊看了一上午奏章,邊看邊想她真能睡。
午時二刻,他傳了膳。宮人進來布膳多少有些響動,顧鸞卻也只翻了個身,依舊睡得迷糊。
楚稷無奈,待午膳布好,他行至桌邊看了看,遂執箸夾了個蝦仁,闊步行至床邊,小心翼翼地將蝦仁送到她嘴邊。
那蝦仁外層勾了芡汁,碰到嘴唇黏糊糊的。顧鸞眉頭一皺就醒了,楚稷抿笑,就勢坐下:「別睡了,起來用膳。」
顧鸞愣了一瞬,驀然坐起身:「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楚稷道。
顧鸞臉色微白,一眼看向燕歌:「怎的不叫我呢!誤了給皇后娘娘問安。」
「差人給你告過假了。」楚稷邊說邊捏她的臉,「快起來,吃些東西。若還是困一會兒再睡,不想睡朕就陪你出去走走。」
聽說告過假了,顧鸞安了些心。輕輕「哦」了一聲,慢吞吞地起了床。
馴獸司裡,宮人們三三兩兩地用完了膳,便各自去房中歇下了。楊茂的臥房與柿子的馬棚只隔一牆,途經馬棚時,柿子就冷不丁地又身出腦袋來,差點把楊茂撞個跟頭。
「別鬧啦!」楊茂哭笑不得地推它,「下午才有蘋果吃,別著急!」
柿子「呼哧」一聲,不情不願地縮回腦袋去,接著又轉過身,拿屁股對著楊茂,以示不滿。
楊茂暗暗瞪它一眼,自回了屋。不遠處,一道人影溜進院,行至牆角土地鬆軟之處,將一支點燃的線香插進泥土中。
不遠處的竹園裡,賢昭容照例在午後帶著大公主出來散步。她喜歡翠竹碧玉般的顏色,喜歡翠竹這寧折不彎的脾性,亦羨慕翠竹有寧折不彎的本事。
是了,寧折不彎也是需要本事的,她便沒有那樣的本事。每每麻煩找上門她總不知該怎麼辦,心下明明不願妥協,卻又沒有底氣較量,每每都只得服軟。
倘若沒有佳嬪,這孩子可能已不是她的了。她是個沒用的母親,不知該如何護著孩子。
賢昭容這般想著,心中總是鬱鬱。大公主不知母親的心事,在乳母懷裡東張西望,忽而笑起來,指著不遠處:「咿――啊――」
賢昭容回神看過去,便見欣和縣主在和宮人踢毽子。五彩的毽子飛起來又落下去,吸引了大公主的視線。
欣和縣主好像也很喜歡這竹園,賢昭容近來帶女兒出來總能碰上她。她知道欣和縣主是儀嬪的本家侄女,最初總有些防心,不想與她多打交道,可幾番偶遇之後發覺這孩子倒沒什麼心眼兒,待人又恭敬,便將那些芥蒂也放下了。
想想也是,欣和縣主到底是個才四歲的孩子,大人間的彎彎繞繞再多與她也不相干。
「大公主!」欣和縣主遙遙地也看見她們,扔下毽子便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跑到近處,不忘向賢昭容見禮,「昭容娘子安!」然後才又蹦蹦跳跳跑到乳母跟前,踮著腳尖要看大公主。
竹園南邊一些的宮道上,唐昭儀也正往竹園走。
北方的冬天不似江南,雖狀似更冷一些,還有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