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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皎月硬生生在大白天沉睡過去,巴掌大的臉帶著妝容也顯得蒼白,唇輕動著呢喃幾個音節。
她夢到年幼時期的自己發了一場高燒,那天下著大雨,雷鳴電閃的天幕像一場看不到盡頭的黑路。
家裡阿姨晚上喝過酒,睡得很沉,怎麼敲門都敲不醒。
小小一個的女孩被燒得迷迷糊糊,爬到高腳凳上,熟練地撥通媽媽的電話。
彼時的金蓉正在巴黎待了一個月,參加完一場春夏成衣秀,飛機落地的那一瞬間就正好接到了簡皎月的電話。
「媽媽要去郊外看看姐姐,你讓桑姨送你去醫院看看。」
簡皎月手指細細地攀著電話線,哭腔中隱隱藏著委屈:「可是桑姨睡著了,門開不動可以明天再去看姐姐嗎?我生病了呀媽媽。」
車停在交叉口,左邊是回家,右邊是去郊區母親家。
思女心切的緣故,金蓉只猶豫一秒便示意司機往右開。
舟車勞頓,時差沒倒。
她沒什麼耐性,對電話對面的簡皎月說:「你發個燒而已,不是什麼大事。你姐姐從出生起就病著,也沒你這麼多話。打趙醫生的電話行不行?」
緩了緩,她喝口水提神,繼續說道:「打趙醫生的電話打不通就打司機伯伯的,這麼多人的電話都可以打,為什麼要打給我呢?」
雷聲隆隆,終於把睡死過去的桑姨吵醒。
在聽到阿姨往客廳走來的那一刻,簡皎月像做錯了什麼錯事的孩子,怯生生地聽著電話已經被結束通話的「嘟嘟」聲,小聲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你是我媽媽啊。」
第二天,簡皎月的周記作文是篇很老土的話題。
她寫著下大雨發高燒,媽媽揹她去醫院。大家都在笑這是個老梗,只有她一個人念著念著忽然哭起來。
畫面轉到初三畢業時的家長會那天,她站在校門口看見金蓉發來的抱歉:【你姐姐今天過生日,大家都在,我走不開。你去問問你爸爸吧。】
簡父忙於工作,簡母心掛姐姐。
像是早就預料到會這樣,簡皎月已經沒什麼大的期待。只是那天她想找桑姨幫忙時,也只收到一句不方便。
桑姨也請了假去自己孩子的家長會上。
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簡皎月去過一趟簡父把她領回來的那個孤兒院。
可那裡沒有她的收養記錄,這也證明瞭她不是被送到那去的。簡父顯然撒過謊,向她們所有人。
出國前一晚,簡父依舊在支支吾吾,隱瞞她生母是誰。
簡皎月甚至因為害怕自己是私生女,她還去做了dna檢驗。看見兩邊結果都不匹配,她反倒不知道要不要鬆口氣。
人都有追根溯源的本性,簡皎月那時才覺得無盡茫然。
從雲端跌入谷底是最難受的,她是個沒有根源的人,也不知道去哪才能找到歸屬感。
在美國那幾年,她午夜夢回的最後一個場景是簡家客廳。同一個地點,同樣的兩個人———金蓉因為簡父給自己安排了和席家的聯姻而生氣。
「你把她抱回來的時候,我就請易大師算過一褂,他早就說過皎月這孩子八字和我們皚雪犯沖!我讓你把她丟回福利院,可姓簡的你當初怎麼說的?」
「你說古時候不是還有書童嗎?我們現在不興這說法,皚雪一個人也孤單,你就當給她養了個妹妹陪著玩吧!家裡養的工人也不少,不差多一個小孩!你現在倒是好,她才高中畢業就幫她把婆家都找好了!你想過誰是你親女兒嗎……」
簡邵的聲音在空曠客廳裡響起,冷酷到讓人分不清他是說著權宜的話還是真心想法:「席家那小子又有什麼好?席孟岱要個籌碼,訂婚就是簡氏給他的誠意,你真捨得讓皚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