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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蒼面色平靜。皇帝在想如何殺他,他在想管好你的六兒子,關在京中別放出去。
京城與江南之間車馬勞頓,他還不知道楚盡已經答應了顏風,置身風雨事外。他既厭惡顏風將人帶進混亂的奪嫡之爭中,又惱怒對方不擇手段近乎與楚盡親近。
春日將盡的時候,江南科考開了。
這是個好日子,不只是楚盡,符合要求又到了年齡的學子都為此作著準備。
期間楚盡也去過一次雨臺寺,不過沒見到六皇子,最近六皇子總是形跡匆忙。不知道在忙什麼謀逆的大計,誰也見不著。
科舉三日。第一卷 他無一錯漏,令監考官也走進來靜看。策論上他侃侃而談,依稀有當年驕傲神氣。引經據典,昂首對答,考官們倚門笑看,出去時都還在交頭議論。
許多人猜測榜上想來已經有了楚家一個名字,楚家名士遺風猶存,來日必能重登梧桐宮殿。
從時歷上說,春天就在昨日已經過去。但明媚的春光還遲遲不從江南退去。當城主府以不敬的罪名圍住楚府的時候,海棠還是一樣開著,斑駁落了滿地粉紅光影。
楚盡從路的盡頭走出來,抱臂昂頭面對著樹梢潑落的日光,聽到一牆之隔外楚府人們的呼號,他倚著白牆,沒有出聲。
他還有學子的身份傍身,現在還不至於被搜查,待放榜有了功名,也能從這泥潭裡徹底脫身。這隻是城主府的警告,並未真正傷到他,卻是要他看著身邊的人都因他遭難。
樹梢動了一下,顏風從牆頭跳下坐住,屏息看著楚盡。他聽說了楚府的事,撥冗匆匆趕來,看到楚盡尚還在這裡,鬆了口氣。
「顏風。」
顏風眨眼微笑了一下:「又發現我了。」
之前每次顏風過來,楚盡都能發覺。這在顏風心裡是一樁奇事,楚儘是如何發現的呢?也許要過很久之他才會知道。
此時,他撣了衣袍上的灰塵,準備走了,「既然你沒什麼事,下次再見。」
楚盡別開臉,聽著牆的另一面的哭聲,「為何要讓我離開江南?」
顏風回過身,定定看了楚盡一會兒,才說:「就當做我當時只是個玩笑吧。我希望它永遠也不要用上。」
在江南,楚府是一個複雜的符號。昔日它近乎要一家獨大,為江南世家之首。前朝三公,肱骨重臣,文官武將,都與楚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有權臣的資本,卻從無一個楚家人把持朝綱。
鞠躬盡瘁,死而已,碧血丹心,習得文武藝,傾囊梧桐宮。這便是史書上寥寥幾筆,楚家幾代的註解。
先帝愛重,幾度戰事調兵遣將,江南三分之一的將領姓楚,一度讓許多人忌憚在心,力勸先帝削楚固皇。先帝臨死之時,留下遺詔,輕描淡寫帶過了皇子繼位,細細叮囑不得戕害楚家任何人。
江南的鳳凰樓,就是先帝親自下旨為楚家所建。帝王面見的地方叫做梧桐宮,而楚家獨擁鳳凰樓,可見當時榮寵之盛。可惜今時不同往日,自從楚家被當今聖上厭棄,鳳凰樓已經鎖了數十年。
而今左右天下局勢的南陽王府,三十年前也與楚府密切相交。
盛極一時,衰落得倉促。
也僅是當時風光。
在官府裡拒絕畫押的時候,戚憐恍惚之間想起來這具身體多年前的記憶。
那時楚家猶盛,她和異母的兄長坐在大夫人的車裡,從窗戶裡往外看去,剛好看到楚家人的衣袍。
楚家上下皆是白衣金帶,遠遠看去就是衣冠勝雪浮金,她看得入迷了,下馬車時險些摔下去,一把未出鞘的劍柄托住她,還未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