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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進了村子,路邊才偶爾出現了幾盞路燈。
周野爺爺住在村裡最裡,一路駛過去,道路兩邊的房子從多到少,再到只剩零星幾間屋子,夏鳶透過車窗,遠遠看見了最後那一排矮房子外面已經點上了白色的燈籠,心猛地往下一墜。
她下意識地朝周野看過去,他仍是那樣的神情,只一絲幾不可察的黯淡從他眼角閃過。
夏鳶看見了。
隔壁兩家鄰居院子裡都亮著燈,襯得這處小院裡從堂屋內透出來的光是那樣昏暗。
院門開著,堂屋裡圍著些人,都是來幫忙的村民,他們正圍著一口深褐色的棺槨。
周野在看見那口棺材的時候忽然僵住了腳步,他就停在用土堆起來的門檻後邊,腳步像是被釘住了,挪不動分毫。
明明只是幾步路的事情,但看著光線傳來的方向,卻好像有千萬米的距離,他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看著他僵直的背影,夏鳶只覺心口漫開一片鈍鈍的疼痛,她上前去牽住他的手。
周野像是被驚醒了一般回過頭來,看見夏鳶,他怔忪的神情一點點化開,餘下一些迷茫,只叫人看著心裡便翻絞著難受。
夏鳶忍住眼眶的濕熱,用力將他握緊,輕聲對他說:「該進去了,爺爺還在等你。」
堂屋裡圍著的大多是鄰居家的人,周野回來不多,認不太全。
他唯一認得的阿婆在旁邊屋子裡歇息著。
周野和夏鳶一出現,屋子裡的人視線便都集中了過來,很快有人認出了周野,朝旁邊屋子裡叫:
「向太婆、向太婆,周家的野子回來了。」
說話的是個面龐黝黑的中年男人,他是被向太婆叫來幫忙的。
他話音一落,隔壁房間裡便有一頭髮花白的婆婆轉了出來。
周野看見她,喉頭梗了梗,「……阿婆。」
向太婆一見著周野,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
「死仔哦,你怎麼才回來啊。你爺等你一個晚上都等不到哦,他前腳斷氣你後腳就回了……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向太婆哭著向周野撲過來,在他身上又捶又打。
夏鳶怕她激動得摔倒,趕忙到她身邊將她扶住。
周野任打任罵也不還手,只等向太婆情緒穩定一些,他才壓著聲音問:「阿婆,我爺呢。」
老爺子四十分鐘前才斷氣,身上還沒完全涼透。
屋子裡有潮濕腐敗的氣味,周野到他床前,床上的老人雙眼緊閉,神情安詳,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爺……」周野試著叫了一聲,然後便再說不出話來。
夏鳶站在門邊,逼仄的空間裡只有頭頂一盞昏黃的吊燈,燈泡年久,已經昏暗得不像樣子。
她看見周野在那樣的光線之中伏下身體,埋著頭,肩膀隱約聳動的弧度不大。
被眼前這樣的場景刺痛,夏鳶抹掉臉上的淚水,轉身出去,將空間完全留給了他們爺孫二人。
周野現在的心情,夏鳶完全能夠體會。
幾年前當她回到家裡,看見桌子上那兩張遺像的時候,她也是這樣。
好像天塌了下來,驟雨雷電直直地劈向自己。
從此以後,再也無人聽她撒嬌,給她依靠。
那時夏鳶還小,就算她哭得涕淚俱下狼狽不堪也無人會來怪罪她的無法剋制。
可週野不一樣。
他肩上還扛著許多東西,留給他的脆弱時間不過短短數個小時。
也正因如此,後來他垮下肩膀的時候才那樣叫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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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是自然衰竭,油盡燈枯,向太婆早上過來給他送飯的時候發現叫不醒他,趕忙讓人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