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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應聲之後侍者又道,「陸先生,這是隔壁房間的房卡,您可以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對方遞來一張卡片。
陸聞別接過,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兩個侍者走後,走廊上安靜下來。
陸聞別靜立在原地,房卡被他隨意夾在指間,背影看上去似乎很平靜。
半晌,他抬起手覆住眉眼良久,末了隨意往後一捋濕發,垂眸狀似沉思,只不過緊繃的身形和收緊的下頜線顯露了端倪。
看到她落水的那一刻,他心裡驀然湧上了難以言喻的恐慌,彷彿他會眼睜睜看著她消失不見,就像那個親眼目睹她被海浪捲走的噩夢一樣。
他早知道自己對她有別樣的心思,只是在那種情形下格外強烈,甚至於在上岸後失去理智說了本不該說的話。
準確來說,早在毫不猶豫跟著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
至於她後來說的那些……
陸聞別扯開潮濕的領帶,用力到手背根根掌骨越發分明,眼底的紅血絲也更加明顯。
她明明還處在應激反應的餘韻中,卻依然不惜強打起精神想跟他劃清一切界限,這本身就足以讓他覺得難熬。
而她說那些話的原因,他也很清楚。
那是他曾經口不擇言傷害過她的字句,她選擇現在悉數奉還。
聽見那些話時他憤怒嗎?不,湧現在胸口的全是他曾經陌生的情感,甚至他情願她用別的話來回擊他,也好過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
陸聞別閉上眼,用吞嚥的動作來緩解喉間的乾澀。
他沉浸在思緒裡,以至於突然聽見開門聲時怔忡片刻才轉過身去。
踏出房門的女人已經換了衣服吹乾了頭髮,卻像看不見他在這裡似的,自顧自轉身離開。
陸聞別幾步上前想拉住她,卻陡然發覺自己身上的衣服仍然濕著,掌心也或多或少仍有潮意,只好煩躁地收手虛握成拳,「……小瑟。」
「陸先生,自重。」她漠然地轉回身來,臉色依然泛白,顯然狀態並不好,「我們之間不適合用這種稱呼。」
「好。」他頓了頓,目光平靜之下是暗湧,「談聽瑟,還是談小姐?」
「隨你。還有什麼事嗎?」
待在客房的這半個多小時裡她彷彿重新整理好了情緒,面對他時又是生疏漠然的模樣。
陸聞別啞然,只是平靜而沉默地望著她,眸光複雜難辨。
「說真的,陸先生讓我很意外,」像是沒耐心再等下去,談聽瑟微微一笑,「竟然在聽見那種話之後還選擇繼續糾纏。」
他瞳孔倏然緊縮,牙關緊咬,依舊沉沉凝視著她,不知在徒勞地執著什麼。
「陸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她將『你情我願』四個字咬得極重,讓他額角一抽一抽地疼著,「你說我不瞭解顧加恆,可我們也不瞭解彼此。就算我曾經標榜自己喜歡你的時候,也幾乎對你一無所知。」
「這真的是喜歡嗎?」談聽瑟困惑地朝他笑笑,彷彿真心實意不解似的,可黑眸卻格外清醒,「或者說,從前的我真的喜歡你嗎?我喜歡的究竟是你,還是我臆想出來的、具備我需要的一切的,那個想像中的『陸聞別』?」
陸聞別表面看似還維持著平靜,實則手背之上青筋都已凸起。
只有真正在意了,才知道這些話有多誅心。
「後來我明白了,那個想像之中的陸聞別是不存在的。」
一口氣說到現在,談聽瑟必須高度集中注意力,才不會因身處船艙內的壓迫感而露出異樣。她不動聲色地深呼吸,再次開口為今晚荒謬的一切畫上句點。
「——所以,我的喜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