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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
「柳黛。」他猛地抬起頭,眼底微紅,亦泛起層層波瀾。
「啊?」輪到她學大白鵝啊啊亂叫。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務必一字一句與我說清楚。別再開玩笑。」
最後一句幾乎用祈求的語氣說出口,逼得柳黛也心軟,再不敢鬧他。
短時間內正經一回。
她把視線挪到他領口一片小小汙漬,沒所謂地回答:「不過是練些邪功,得了些在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功夫,孱弱之軀負荷不住,遲早要完蛋。對了,我是早產兒你知不知道?七個月便落地,出生時滿臉烏紫,大夫斷言我活不過三天,但我娘還是給我續上了命,我娘你是知道的,大名鼎鼎月如眉,本該在十八年前死在六大門派圍攻之下的魔教妖女月如眉。」
「然後呢?」蘇長青望著她的眼睛,定定問道。
「然後?」柳黛仰起頭,似乎是在暢想往事,但其實她什麼也沒回想,與月如眉相處的諸多時日,通通是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然後六大派的人棋差一招,月如眉沒死,我出生啦,帶著傷、帶著毒,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月如眉卻拿了這世上最狠毒的法子折磨我,教我生不如死,教我持刀染血,讓我成為這世上又一柄殺人利器。方才叫你給我穿衣裳,你卻眼睛都不敢睜一下,原我早就想找機會告訴你了,不過現在說也不遲——」
一面說,她一面扯散了深藍色外衫,露出內裡再度被鮮血浸透的中衣,到此手上仍不停歇,剝掉中衣只剩一件月牙色肚兜。
蘇長青直愣愣地看著,甚至都忘了要避開。
柳黛側過身,將後背讓出來。
她肌膚如雪,面若桃花,應有一張無暇美玉般的後背,然而蘇長青卻看見一整背密密麻麻的細小傷疤,從後背一直蔓延到前胸,甚至於她身體的每一寸面板,每一個角落。
她背對蘇長青,生硬冰冷,「練蠱術你聽說過沒有?南疆製造萬蠱之王的邪門法子,一隻毒皿內裝進許多種劇毒之物,毒蛇、蠍子、晰蠍、蟾蜍,你能想到的,她都能給你找來,使其互相齧食、殘殺,最後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蟲便是萬蠱之王。我——就是她練出來的最毒最烈的一隻蠱。」
她回頭,他撞上她的眼睛,她的眼裡一片清明,如鏡泊湖面,波瀾不現。
他卻忽然握緊了拳頭,低下頭,想找個地方藏起來,不敢再面對她。
「所以我的身體,就是這樣了……我的入魂蠱……算了,這些你也不必知道,橫豎我早就活不下去,倘若不是靠《十三夢華》續上一年性命,恐怕連普華山莊我都上不去。」
她慢慢把衣裳一件件穿上,再撥好頭髮,方才那森然可怖的場景彷彿從不曾出現過,也無所謂存在與否。
最好是兩人都當沒發生過,照樣嬉笑怒罵,裝腔作勢。
只可惜蘇長青是個較真的人。
他低頭沉默,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心卻在顫,無法抑制地震顫。
「總……總會有辦法的……」
柳黛輕笑一聲,大約是笑他不自量力,「教中鬼醫百桑子都曾經仔細看過,我這身子只能續不能醫,要不我怎麼知道要去找《十三夢華》?我又不是大夫。」
「百桑子的話能信?」李子池彷彿會遁地神功,不知什麼時候就從門縫裡冒出來,橫插一句,還要顯露出滿臉憤慨,似乎與百桑子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那都是放屁,他懂什麼?都是狗屁!狗屁!」
這架勢,只差再啐一口唾沫星子,就與巷子口罵街的老大娘別無二致了。
柳黛坐直了身子,往蘇長青肩上靠,他只當她體弱,倒也不躲,任她佔便宜。
她抬眼看李子池,「百桑子倘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