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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似乎終於明白, 他眼前的柳姑娘並非他所認知當中的柳黛,她柔弱卻並非怯懦, 她膽小卻從不畏懼,她有自己的打算,即便他仍未能看清她。
或許永遠也看不透。
蘇長青忽而長舒一口, 彷彿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終於熬到堂上青天叛他斬立決, 倒有一股仰頭向天的鬆快。
死就死吧。
他等著。
於是等到柳黛哭著說:「蘇公子……蘇公子來時……教我將《十三夢華》的位置指給他……月江停與黑衣人打鬥之時我偷偷藏在石臺後面,瞧見經書落在書架底下,便將實情一一告知與他。蘇公子聽後叮囑我, 外頭不知多少賊人想盜取此書,因此斷不能輕易告訴旁人此書下落,一切等回九華山再定。我……今日不是來商議的麼……怎叫我來作證?我能做什麼證?我什麼都不知道……蘇公子捏一捏拳頭, 動動手指,我便要丟了性命……我哪裡敢…………」
她哭得情真意切,身子顫動,一口氣提不上來,幾乎要兩眼一閉暈過去。
蘇長青卻是釋然,在滿場人都在等他為自己辯白之時,他卻沉默不語,臉上竟然還帶著幾分笑,惹得曹青雲都忍不住開口,「長青,你莫不是氣瘋了吧?」
蘇長青只管盯著柳黛,現下他眼裡的是另一個女人,她已經將從前的自己打碎,如今是堅毅且狡猾的狐狸,停住哭泣,坦然與他對視,便如同當日在靈雲山下破廟裡,她突然間與他相望靜默一般。
原來一切早有跡象。
蘇長青拱手行禮,輸得心服口服,「柳姑娘,失敬了。」
柳黛歪著腦袋裝出個不解模樣,「蘇公子說的什麼?我聽不明白。」
蘇長青默然無言,低頭走到廳中間,一甩衣角直挺挺跪下,「弟子辯無可辯。」
她原本可以順順噹噹出嫁成親,安安心心當她的官家太太,是他們這幫突然闖入的江湖俠客為了一己私慾打斷她的美好人生,她與月塵舟相約報復,亦是情理之中。
他無話可說。
鄭雲濤撫摸著一把美須,看著蘇長青頭頂,他心有明鏡,目光如炬。
掌門不發話,其餘人自不好多說,唯獨徐州一想幫蘇長青說上幾句,卻被月塵舟搶過話頭。
塵舟嘴角上揚,勾出一個不屑的弧度,冷哼道:「你自然是辯無可辯,當夜你將我單獨拖進萬神邸,一炷香時間才放出來,你那些個師弟師妹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個兩個的或許礙著情面替你撒謊,總不能當日崖山之上四十餘人都能串通一氣為你圓謊吧?那就不知道九華山到底是姓鄭還是姓蘇了!」
殺人誅心,柳黛險些忍不住要為塵舟鼓掌叫好,他還真有一套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雖說比起她來略遜一籌,但已能算上氣人界之龍鳳了。
鄭雲濤最介懷便是掌門之爭,當年若不是蘇木柏主動放棄,這掌門的位置恐怕輪不到鄭雲濤來坐。
未等鄭雲濤生怒,就聽徐州一怒斥道:「什麼姓鄭姓蘇,簡直胡說八道!九華山為扶危濟難而開宗,為守家衛國而立派,絕沒有掌權之爭,你這賊人好生刁毒,故意挑撥我派內鬥,好順了你們教主的意是不是?」說罷,轉而向鄭雲濤建議,「此人無事生非,含血噴人,我看不必等到二十九了,今日便殺了了事。」
鄭雲濤聽完很是意外,他這師弟徐州一素來最愛與他唱對臺戲,他提議,徐州一便要反對,他反對,徐州一卻偏要贊成,難得今日為維護蘇長青與他站在一個陣線,這梯子遞得妙,鄭雲濤下得十分舒坦。
「既如此,便照師弟的說法,拖出去殺了,讓弟子們看看,這就是魔教中人的下場。」
塵舟聽完,抬頭瞄一眼柳黛,他倒是想看看,若真打起來,柳黛在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