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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綬!」
成華不管身後侍女、衛士的阻攔,勉力撐著陸綬,不經意間,又看見她沾染血跡的卷金菊月白紗袖。
她顫著手探過去,在明明滅滅的光亮裡,摸到一片暗色的粘稠。
「陛下,先移駕東庭,讓太醫為陸綬治療吧!」
成華聽見吳謂在一旁焦急地進言,她盈著水光的眼睛在得到允許時滿是光亮。
她才等到陸綬,怎麼能任由他死呢?
東庭銀硃玉欄阻隔著繁雜的人群,除了進進出出的太醫,便是不願意退開的成華公主。
陸綬被吳謂扶著趴在塌上,成華沒有什麼阻攔就看見陸綬後背大片燒灼的痕跡。
是了,那幾乎半人粗的橫樑摔落下來,怎麼可能不是被火吞燒過的呢?他究竟是怎麼樣,才能忍著一言不發,還抱著她落到的華心亭?
成華不敢接著想下去,她蔥白的手指緊緊扣著身側的紗裙,像是要用暗伏著的銀線在手上勒出一條口子才心滿意足。
太醫坐在塌旁,看著暗藍色的官服與燒爛的皮肉繞在一起,形成破碎的條索。
所有的暗淡都可以是血肉,也可能是沒有燒乾淨的衣裳。
太醫沉沉嘆了口氣,走出來道:「陛下、公主,眼下陸大人身後的面板有一部分需要清除,再敷上藥草,約麼半月、哦不,陸大人武藝高強,興許可以更快正常走動。」
成華唇角微顫:「除去面板?」
「是。」太醫道:「陸大人心志剛強,撐的時間有些過長了。」
成華眼尾泛紅,她難過於現在的這個樣子,她回來本來是讓陸綬平步青雲的,可如今,陸綬因為她又受了這樣沉的傷。
「照做吧。」
身側傳來熙明帝沉穩的聲音,成華默然跟著點頭。
「那微臣著人去制麻沸湯,這樣陸大人也好受些。」
話音落,自剛剛太醫還未開口就緘默不語、立在東庭的吳小侯爺突然開了口:「不用麻沸湯!」
成華驚異回頭,卻看見吳謂劍眉緊蹙,唇線抿直,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直接動手吧,陸綬挨的時候想必就很清楚,他根本用不了麻沸湯。」
「什麼意思?」
「臣自幼同他一起長大,小時候練武,他用了麻沸湯之類的東西就會高熱不止。」
東庭殿內霎時一片寂然。
太醫站在內室的簾幔下滿是躊躇,他看著熙明帝,又瞥著連儀冠都不顧的成華公主,焦躁萬分。
剝去後背絕大部分的皮肉,還不能在昏迷不知痛的情況,就算是生生挨,只怕也會把人疼死。
這該如何是好?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公主看著滴汗如雨、半是昏迷的男子問。
「這……沒有。」太醫也擔憂地看向陸綬。
迷迷糊糊間,香蘭氣味流轉。
陸綬強睜著眼睛,聲音像是將斷未斷的琴絃,高一句,低半句。
「太醫,陸某還撐得住。」
話罷,他強扭著頭,無害虛弱的眼神掃過成華公主,恭敬地落在熙明帝身上:「陛下,內室血腥,微臣無法、還請陛下移駕。」
話裡話外都是將公主請出的意思。
熙明帝看著塌上的青年,年少有為、心志高潔,獨獨少了顯赫的家世。
他又看了被玉珠強拽著、但腳步似乎釘在地上的成華,心中的天平再次動搖。
「成華,出去。」熙明帝最終下了令,負手穿出內室。
殿外,月華如練,絲絲繞繞。靖安山,沒有一個夜晚,比今日還稱得上月朗風清。
成華剛一出來,尉櫟就十分貼心地、在緊挨著內室的牆外接了軟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