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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韶先生年長於僕,曾也有幸同朝為官。僕至今也時常憶及先生踏月入朝,馬上吟詩,仿若天人。後僕領安西大都護出征,不想回來先生府上已被血洗。」裴行儉慢慢說著,不斷觀察著婉兒的神色。
這些陳年舊事,雖說經歷上次的蛻變,婉兒已經決定要放下了,可滅門之仇,當真放下,談何容易?婉兒意識到眉頭越蹙越緊,逼得自己鬆了些,嫣然一笑:「能與裴將軍有故交,是婉兒之幸。」
裴行儉也隨之浮起一抹笑:「僕曾讀過幾本相術,上官才人相貴,看來天后沒有選錯人。」
抬頭看看已至外殿門,裴行儉的侍從就在門外侍立著。婉兒於是駐足俯首:「婉兒就送到這裡了,裴將軍請便吧。」
「才人請便。」裴行儉略一頷首,另加了一句,「麻煩才人替僕給天后帶一句話——不出兩年,突厥必亂。」
這樣篤定的推斷簡直如雷貫耳,婉兒越發佩服起天后的用人之才,她見過的人裡,各種能吏已是不少,況且像這樣自己沒見過的人,還不知有多少呢。婉兒感嘆,迅速回了紫宸殿歸位。
正準備回話,天后先發了問:「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裴將軍託婉兒給天后帶一句話——不出兩年,突厥必亂。」
這樣令人震驚的話,天后居然只是輕笑一笑,似不以為意,反而再問:「還有呢?」
「還……還有……」婉兒細想了想,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猶猶豫豫地開了口,「裴將軍說……婉兒相貴……天后……天后沒有挑錯人……」
天后突然笑出了聲,婉兒更忐忑了,惴惴不安地看著暫時擱下筆的天后,不解其意。
「他說得沒錯,我從來就不覺得我挑錯了人。」
「天后……」這樣的信任更像是調戲,讓婉兒羞紅了臉。
天后漸漸止住了笑,端起茶輕啜一口:「婉兒覺得裴將軍如何?」
「裴將軍頗有遠見。」評價一個自己不瞭解的人,婉兒只好憑著直覺回話,「聽說有人稱他是儒將之雄,兵法韜略等想必也是他的長處。」
天后卻搖頭:「不,他最大的長處是識人。婉兒對制詔熟悉,卻對人事不熟悉,宰相所需,大體在軍、政、人、文,婉兒只修文聽政可不行。裴將軍沒有見過你,與你也沒有利益交集,卻能數到你祖父那一輩去,這不是因為故交有多深,而是對朝內朝外的人有十分的敏感。」
聽天后的教導永遠是最開心的事,婉兒乖巧地垂首,同時也提出纏繞自己大半天的疑問:「婉兒記下了。只是……婉兒想問天后,既然裴將軍所言天后也有所察覺,為何在朝上不據理力爭呢?」
「婉兒,你知道大唐的問題在哪裡嗎?」
「大唐安穩繁榮,若有問題,一定是在邊疆吧?」
「不,內外一體,外有問題,那內一定有更深的問題。大唐的問題,就在這朝堂。」天后徐徐道來,「裴相公深受天皇信任,他自己卻是暗存私心,眼看著裴將軍班師,畏懼這通天的功勞。既然是通天的功勞招來的妒忌,如果直接去找天皇揭發,又如何保證天皇就不會生疑呢?天皇才不昏,功高震主,才是他縱著裴炎去斗的根本。如今突厥已平,不必再令裴將軍率兵,即使兩年突厥亂,他的副將如程將軍也能掛帥出征,所以相較於裴行儉,我們的注意力,應更多地放在裴炎身上。裴相公處處把準天皇的脈,大有挾天子的意思,其門下百官連綴,本就暗藏危機,如今徇私徇到這份上,不能不讓人可恨了。」
「天后是想要漸次削弱裴相公的勢力?」
就讓他一手遮天吧,讓百官和士兵們都看看,看看這位極人臣的侍中大人,腦子裡想的都是些什麼。」
婉兒沉吟不語,天后的一切決定一定都是有考慮的,裴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