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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臉上表情各異,紛紛往眼觀鼻鼻觀心的沈相那望去。
右相沈諒年事已高,病了一陣子後老的十分明顯,精力不濟,輔佐東宮顯得尤為吃力,太子舊黨見勢不妙,人心惶惶,曾以探病的名義多次登門企圖試探,沈相不是稱病不出便是裝傻充愣。
已是多日不見,今夜朝會首露面,他和趙君湲兩個似老僧入定,從頭到尾一言未發。
擱在常朝,沈諒必定要苦口婆心講一堆道理的,他今日這般反常,梁帝也十分納罕,「沈相沒有要說的?」
沈諒似乎睡了一覺適才醒轉,茫然四顧,「陛下方才叫了老臣?」
梁帝頭疼得要死,聞言不耐地揮了揮手,實在懶得理會,「罷了罷了。」
視線不經意掃向瑟縮著脖子的太子,眉頭又緊了兩分。
最後目光停留在趙君湲身上時,趙君湲識趣地從朝班站出來,緩聲稟道:「衡山王羈押逆臣及罪眷,無一窩藏,又攜愛子入京,具服車乘皆備,此舉意圖,無庸贅述。」
聞言,朝堂上一片譁然。
是了,是了,衡山王入京就搞了大動作,直接奔向北闕請罪,看似蹴蹴倉皇,實則是有備而來。外人瞧著影影綽綽不甚明白,即便你曉得他的目的,也把他沒有辦法,畢竟主動權已經掌握在衡山王手中。
反正他已經向天下人宣告了他的赤誠忠心,為表決自己的立場,大義滅親殺了兒子,親自羈押孫輩上京,忙不迭地入宮請罪,還要把最寵愛的兒子留在梁宮做人質。他不忠心,又怎會做得如此極端啊?
現在他證明完了,就丟擲了兩個選擇,要麼扣留他,要麼愛子為人質。
二選其一,但結果不言而喻,如果選前者恐怕有揮師東向的威脅,如果是後者,朝廷和衡山國至少有一陣是相安無事的。
衡山王這招可謂是厲害。
岐王梁寬從內宮來的,外間情形不甚明朗,起先還糊塗得很,聽了趙君湲這話腦子轉的相當快,「臣知道了。」
看是愛若掌珠的少子,梁帝終於展開笑顏,「我兒說來聽聽,錯了也無關緊要。」
收到父親的鼓勵,梁寬滿面自信,上前拱著朝笏,「以目前的情形,衡山王非但不能動,不能罰,陛下還要褒獎,準他返回封國。」
「不可,放了衡山王,無疑是縱虎歸山。」有人堅決反對放還。
梁寬瞅著那人,反問道:「你有更好的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那人啞言,梁寬又繼續道:「衡山國糧草豐富,兵壯馬肥,扣留衡山王顯然是一步險棋。他留下質子,終歸還是因為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雙方都不敢動作,不如各退一步。
岐王倒是聰慧,全部說到點上,趙君湲嘴角扯了抹冷笑。
梁帝捋著鬍鬚點點頭,「我兒所言極是。」環視殿上的百官,掃過沈諒時微眯了眼睛。
青銅燈在地上拉出斜長的影子,火光在大臣擔憂的臉上搖曳鼓動著,滲出森寒之感。
他們彷彿預示到了帝國的噩運,退出議事殿的腳步比往常更加沉重。
腰帶上的笏板還帶著掌心的餘溫,趙君湲輕輕握了一下。
沒有退路的退路,到底是生路,還是絕路,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35章
沈諒在階下納履,身形瘦削單薄,肩背已經佝僂彎下,穿好鞋,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拾起一盞燈,一步步挪下階除。
這時候的他不再是憂國憂民孤立無援的沈相,只是一個暮年的可敬老者。
趙君湲上前握住他提著燈的手臂,放慢了步伐。
橘光在腳下慢移,借著微弱的光,沈諒看清了扶著他的年輕人。風雨不動,素來沉穩,朝會上一貫的簡明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