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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點了點頭。
「我爹肯定能治好瘟疫,去把我爹接來吧。」沈小河一臉的篤定。
老六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詹荀,轉頭對沈小河道:「他若能治好,自己便會來。他若自己不來,你把他綁了來也是無濟於事。」
沈小河聞言一臉的不解,只得無奈的打了個呵欠。
沈寂溪天不亮就開啟了醫館的門,已經晚了一天,他等的人今日該到了吧。不過他又從日出等到了日落,沒等到想等的人,卻是章煜一天來了好幾回。
昨夜七人發病,今早人數升至36 人,日落時便成了97 人。
聽著章煜口裡機械的說出的數字,沈寂溪只是皺著眉不言語,半晌見對方要走,才叫住道:「你不是說我爹昨日便會到麼?」
章煜挑了挑眉,什麼都沒說便走了。
沈寂溪的心一點一點變涼了,可又始終不願放棄心裡的那一點盼望。瘟疫才爆發不到兩日,即便他們明日趕到,也來得及。
醫館的門入夜也沒有關,沈寂溪便趴在櫃檯上睡了。
「爹!」沈小河突然闖入的清脆的聲音,將沈寂溪從混沌的夢境中拉了回來。
「小河,你怎麼回來了,六叔呢?」沈寂溪看了看對方的身後,並沒有跟來其他人,便是醫館的夥計也沒見到一個。
沈小河臉色一黯,抱住對方的腰,道:「爹,你能治好他們麼?」
「我……治不好,便是你爺爺也未必能治好。」沈寂溪摸著沈小河的頭,臉上露出了慚愧之色,為什麼而慚愧,他也說不清楚。
便因為自己的娘親說他是世上唯一能醫好血疫的人麼?
這明明就是個詛咒,只要他活著一日,只要血疫還存在一日,這詛咒便會陰魂不散的隨著他。
「爹,爺爺說,你若是治不好,這世上便沒人能治好了。」沈小河仰頭看著沈寂溪,他已經長高了許多,仰頭看對方時,早已不似從前那般費力。
沈寂溪悽然一笑,道:「是啊,只有我一人,沒有旁人。」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不止一次的拿解血疫的方子去給沈喧看,對方卻是一再拒絕,直言不想知道這方子。
至此,知道這張方子的人,也只有沈寂溪和姚五娘。
「爹……」沈小河叫了一聲失神的沈寂溪,對他招了招手便奪門而出。
沈寂溪一愣,隨即快步跟上,出了醫館不由被嚇了一跳。醫館的門口鋪滿了白布,依那白布的輪廓判斷,白布下蓋著的應當是……
就在沈寂溪驚得啞口無言的時候,沈小河上前用力一扯,白布被揭開了一個角,露出了老六的臉。
「六叔!」沈寂溪大驚,沈小河隨即將白布整個揭開,在老六的屍體後頭並排放著醫館的其他夥計,還有那個卸掉過自己胳膊計程車兵,那個送自己回家計程車兵——何珥,還有……詹荀。
「他怎麼會死?」望著詹荀的屍體,沈寂溪只覺腦袋裡有東西嗡嗡的叫個不停。他染過血疫,用自己的血醫好了,怎麼會再次染病?
「爹,我也會死對麼?」沈小河上前依偎在對方懷裡。
沈寂溪從巨大的震驚和悲傷中堪堪尋回一些理智,拍著沈小河的後背,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
突然,懷中的沈小河劇烈的咳嗽起來。沈寂溪忙彎腰撫著對方的胸口,卻被對方口中咳出的鮮血噴了一臉。
「小河……」沈寂溪滿目的被紅色填滿,然後看著沈小河虛弱的倒在了自己的懷裡。
「小河……」
噩夢中猛然驚醒,沈寂溪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穩定了心神。
還好,是個夢。
望著外頭泛白的天,沈寂溪心裡的寄望越來越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