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有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頓了頓,又道:「聖上那邊,可曾提過什麼嗎?」
荀宴一怔,沒想過會是這事,實則是從未冒出過這個念頭。
皇帝忙於前朝和儲君紛爭,同樣沒意識到小兒子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荀宴先問道:「母親都是如何回的?」
「自是婉拒了,道你年歲還小並不著急。」
但這樣的理由又能拖多久?上京的世家高門,其子嗣婚事許多在兒時便定了下來。
兩家結姻,結的並非只是兩個兒女,其中利益關係,皆牽扯甚深。
便是荀家,若要嫁女娶媳,這些都需要考慮在內。
稍有不慎陷入紛爭,便不只是仕途不順的問題。
「我無意議親。」片刻沉吟後,荀宴道,「當初我入府時,用的是批命一由,這次便對外道大師說我命中克妻,不宜成家。」
雖說今上不信佛,寺廟不興,但命格一說相信的大有人在,暗地裡亦有不少人偷偷請僧人算命。
聞言,鍾氏嘴唇微微張開,顯然是十分震驚的模樣,「這……是聖上的意思嗎?」
「……差不多。」
看他這反應,鍾氏就知道這完全是荀宴自己的主意。
注視著荀宴微微低垂的眉眼,鍾氏不由想,這孩子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是因親生母親之故,所以對成婚一事沒有信心嗎?還是曾經遭遇過什麼,讓他厭惡此事?
腦海中思緒流轉,鍾氏想到了許多可能,卻都不好出口相問。
最終,她道:「此事系關終生,阿宴不要如此隨意,還是先問問聖上的意見。」
荀宴再要開口,被她抬手止住,「無論你怎麼說,我也不可能如此對外回復的。」
她目光中含著隱隱的不贊同,似在暗示荀宴的不懂事,又似在道,果然還是個孩子。
這件事就此暫罷。
回院途中,荀宴的腦海中,不禁浮現了曾經與生母雲氏的回憶。
雲氏出身不高,但家中稱得上富庶,衣食無憂,容貌嬌麗,覓得一個好郎君絲毫不難。
但她的命運,在與皇帝相遇那刻發生了轉變。
無媒無聘,是為苟合。珠胎暗結,又罪加一等。
皇帝失蹤後,雲氏掩飾不住身孕,又不肯拿掉,受盡了家人冷眼,最終在荀宴三歲那年被直接趕出家門。
除卻外祖母會偶爾接濟他們,其他人皆不管不顧,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雲氏,便靠著給人漿洗衣物和繡花來維持生計。
荀宴便是在那時嘗盡了人間冷暖,該學的、不該學的,也通通學了個遍。
那時候少年意氣,尚且會為口舌之爭與人動手,打得鼻青臉腫回家,雲氏也不曾責怪他,甚至在為他擦藥時忍不住笑起來,道:「阿宴這脾氣,以後可要找個溫婉的小媳婦,不然二人個性都要強,不得在家裡打起來。」
荀宴滿不在乎,對母親的要求滿口答應。想起街道上婦人們常說的話,口一張,還許下了今後不納妾,同妻子生一兒一女來孝順她的承諾。
母親被他逗得發笑,「那娘記住了,阿宴,君子一諾千金,可不要忘了。」
昔日畫面,猶在眼前。
荀宴眸光一點點沉下去。
他從未忘記過諾言,可娘已經不在了,承諾即便實現,又有何意義。
「哥哥,哥哥。」熟悉的小奶音傳來,靜楠邁著小腿向他快速跑來,雙手小心翼翼捧著什麼,其後,盼兒亦跟了上來。
陡然被打斷思緒,荀宴循聲看去,微微低首,「怎麼?」
小孩張開手,只見掌心狼藉,躺著一個濕漉漉的小東西,其上有黏稠的不知名液體,站也站不穩,發出低低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