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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狄氏於她有大恩, 她曾立誓終身不嫁侍奉庫狄氏, 她也確實這樣做了。
而裴光庭便是自幼她看著長大的,說句逾越的, 她幾乎把裴光庭當成自己親生兒子看待。
故而此番之事, 她委實看著心疼。
裴光庭素來沉默寡言, 對於他母親的話,他自小便言聽計從,她幾乎沒有見他表露開心或者不開心過, 他從不表達自己的意願,似乎天生便是個七情六慾匱乏的孩子。
直到那天。
那是她第一次見他為己身之事苦苦懇求自己的母親,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眼底藏著希冀的光芒,那是她第一次聽他出口表達自己的慾望——想要什麼,不要什麼……
在主子終於鬆口同意之後,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那麼開心, 綻放著宛若孩童的笑。
可長煙卻沒想到,那也將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擁有那樣笑容的裴光庭。
「夫人, 小郎君已經滴水未進,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了,要不,讓他起來吧。」
主子是個硬脾氣, 長煙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出言相勸了。
「陛下的旨意他都敢不接, 這次若不是我謊稱他剛染過時疫,入宮恐擾聖安,再代他領旨進宮謝恩, 你說陛下會放過他麼?他若是同他阿耶一樣的脾氣,將來我不在的時候,陛下能善待他麼?」
庫狄氏知道長煙心疼了,可她才是三郎親母啊,難道她不心疼麼!
那天,她頭一次看到兒子如得至寶,喜形於色的樣子,她心裡頭當真是酸又疼。
她當時心想,兒子長這麼大才同自己提過這唯一一個要求,她便如他所願又當如何。
陛下若是問起,她自當拼盡全力周旋過去。
可哪知最終峰迴路轉,一道聖旨將一切又打回原形。
看著兒子漸漸暗淡下去的眸色,那宛若所有希望盡數熄滅的意冷心灰的模樣,她何嘗不覺得心痛,何嘗不覺得有愧於他。
可她難道要任由他抗旨嗎?
長煙卻不服地駁道:「夫人不就喜歡老爺正直、不畏權勢的性子麼?怎的到了小郎君這兒,便不行了?」
庫狄氏聞言,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那能一樣嗎!老爺他自有他孤高固執的資本,他當年敢跟陛下對著幹,那是他身後站著裴家,更何況他還混跡朝堂多年,一身本事,縱是被陛下扔到邊地去跟兇狠的突厥人打仗,他亦能闖出大把名堂。可三郎呢,他尚年幼,陛下要處置他,他有何一抗之力?」
「若被陛下記到心上去,他可能這一輩子就完了!」
長煙垂首:「卻是奴婢疏漏了…」
庫狄氏擺擺手低嘆:「你也是心疼他。也罷,有些道理,還需我去同他剖個分明,你提上燈,咱們這就去祠堂吧。」
…………
裴光庭此刻滿腦子都是崔婉巧笑倩兮地同他說「待我及笄,你娶我可好」的模樣,他答應了,允諾了,他看她滿心歡喜,他亦覺心滿意足,他心間一直空著的某處,忽然被她塞得滿滿當當。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母親為何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來到洛陽,為何甘願撫養對她飽含敵意的繼子繼女,為何肯在這雲波詭譎的京中局勢裡浮沉……
皆因他的父親。
他想,他今後也定會心甘情願為了崔婉,為了他們的孩子,做盡一切可為不可為之事。
但是,老天似乎並不願給他這個機會。
可他不甘心,為了那個等著他的女子,也為了他自己,他想拼這一回。
不論他母親怎麼說,縱是粉身碎骨,他都要入宮求陛下收回聖旨。
裴光庭在裴家一排祖宗牌位之前暗下決心時,一道暗影籠住了他。
他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