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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意看看。」吳祖清起身,煙留在玻璃菸灰缸裡,沒掐滅,升起一縷煙霧。
「好,好,隨意看。先生看好了什麼或有什麼想法,告訴小鬱。莫看她年紀小,眼光比我還準的。」
張裁縫接著說了些客套話,也上樓去了。蒲鬱又像是落了單,雖還還是沒什麼波動的一張臉,卻總有一點兒怯生生的感覺。
昨晚可不這樣。
前堂狹窄,除了幾張椅子,一張堆滿簿冊的長桌,還有陳列著一些布匹一些樣衣。來回不過三兩步,吳祖清說:「小鬱。」
「啊?」蒲鬱驚詫地抬頭。
吳祖清背過身去,翻看起面料小樣簿,「哪個『鬱』?」
蒲鬱沒料到他問這個,「『鬱乎蒼蒼』的鬱。」
吳祖清點了點頭,合上冊子,「不如你幫我看。」
還是專業上的問題令人安心,蒲鬱湊到客人先生身邊,攤開另外幾本簿冊,慢慢翻著,「先生平常穿什麼樣式的?」
他沒回答,她幾乎習慣他不說話了,想來也是難得遇上一個比她話還少的客人。她一面耐心地翻著冊子,一面注意他的神情,還要找話說:「先生是做什麼的呢?」
往常這樣問客人不覺有什麼,問這位先生竟唐突了似的。蒲鬱改口道:「平常穿,還是照相?料子、樣式乍看出入不大,其實很有講究的。」
吳祖清忍著笑,問:「怎麼個講究法?」
蒲鬱忽地看向他,「先生不是第一回 做洋服吧?」
「怎麼講?」
蒲鬱想說你翻冊子的時候不像不懂洋服料子,但漫不經心,要麼是看不上,要麼是無心看。
話將出口,她反問:「容小鬱唐突,先生該不會是來張記考察的?」
吳祖清總算笑出聲,「你師父沒說錯,眼光準的。」
蒲鬱一驚,「真是來考察的?」
「查探敵情。」
吳祖清一本正經,蒲鬱反而不信了。她猶疑地看著他,「莫不是先生看我笨,從頭至尾戲弄我?」
他放在簿冊上的手點一下又一下,指尖觸及面料,幾乎沒有聲音。
她一下變緊張,不由得屏息靜氣。
壓迫感的一部分來自身高,目測有六英尺二英寸。他眼窩深,眼尾微微下垂,垂眸望著你的時候,像有說不完的話。
蒲鬱沒法再對視,別開臉,說:「不是嗎?」
「做這塊料子怎麼樣?」吳祖清終於開口,同時挑開簿冊頁縫,準確翻到剛才看過的一塊深灰細線的羊絨料子。
蒲鬱忙說:「先生好眼光,這是才到的尖兒貨。……平常穿什麼樣式?」
吳祖清稍微比劃,「領太窄太寬都不好。」
蒲鬱會意,「戧駁領,是聚會穿麼?」
「那先量一下尺寸?」
吳祖清頷首表示同意。
蒲鬱繞下束在牆壁銅鉤上的簾子,正準備拉開,卻被他扯住。他的手掌稍稍碰到她的食指關節,溫熱的。
「不用,就在這裡量。」他鬆了手。
「好。」她說不清為什麼要解釋,「有時候堂前人多,客人覺得不雅,所以遮一道簾子。」
「我不介意。」
「可是不脫外衣量不準的……」
「就這樣量。」
蒲鬱點點頭,「從領圍量起?」
「都好。」
蒲鬱站近些許,抬手欲將皮尺從他後頸繞上前,可另一隻手夠不到。皮尺沿他肩背垂著,她不能靠得更近,決定到他背後去量。
忽然,吳祖清握住她的臂膀,將人輕輕拉了過去。步子是錯亂的,差點踩到他的鞋。站定時,她的鼻尖幾乎抵在他胸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