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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凍是裴東明與燕檀花了半天功夫才清洗乾淨的野豬皮,切成條,又煮了一天才熬成了濃稠的膠質,放到院子裡涼了大半天,最後被書香切成了小指粗細的皮凍條,顫微微亮晶晶,彈性極好。
書香在上面切了些紅蘿蔔絲,又用紅油麻油蒜泥香醋拌了,最上面灑了炒熟的花生碎,一筷子夾起來,那皮凍便似要斷了一般,在筷頭顫動,餵到嘴裡,冰涼酸辣,還未曾品夠味道,皮凍便順著食道一路滑了下去。
水晶肘子瞧起來還是煮熟的肉色,切成薄薄的片,蘸著醬料吃,滿嘴的肉香。
連存挾起桌子中央海碗裡面紅色的薄薄肉片,餵到口裡,只覺鮮鹹糯香,入口即化,齒頰留香,又帶著糟豆腐的特殊鹹香味,目中大放光芒:「這道菜好,這道菜叫什麼?」
「糟肉啊。」
書香自己也挾了一筷子,這肉片反覆蒸了三次,又入味又香,一口下去回味無窮。
其餘人見這兩人扒著飯只管吃糟肉,也一人挾了一筷子來嘗,頓時讚不絕口。
燕檀這些日子有空回來便幫她打個下手,掛掛醃排骨,又或者跟裴東明貼貼對聯,再替書香挪挪甕什麼的,從未曾見過她做這道菜,大奇:「這道菜是怎麼做的?」
與她相處越多,便發現她越多令人驚奇之處。
裴東明也催促她:「娘子快說快說,這菜我從前竟然不曾吃過。」
書香嚥下口裡的米飯,笑道:「這菜其實也容易,外面有買的糟豆腐買回來,把紅曲米碾碎了和在一起,再將用大料煮好的五花肉切成薄片,抹好了紅曲米糟豆腐,放些蔥絲薑絲,反覆蒸個三次,就好了。」
本地果蔬甚少,當地老百姓便用糟豆腐來抹在餅子或者饅頭上吃,也算是增味。
連存贊道:「你這小丫頭真是心靈手巧。」
書香心道:這道菜可不是我首創,心靈手巧的也不知道是前世哪一輩的祖宗啊,只是此菜來源已不可考。
這天晚上幾人略酌幾杯,便停了下來,也隨口聊些軍務。
左遷忽想起一事,年初一還要去城守府上拜年,便想要連存相陪。
連存吃飽喝足,朝後一縮:「這件事將軍找別人罷。我一把老骨頭了,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生?」
本地城守羅四海聽著名字粗豪,事實上卻是個文人,與左老將軍年歲差不多,又是舊識,本來與左遷品級相同,一個四品文官,響水地方官,一個四品武官,本地駐軍,本來誰也不必給誰拜年,但左遷在他面前也要稱一聲世叔,這年倒不好不去拜了。
去年過年羅四海送了左遷一對姐妹花做禮物,如今還在將軍府後院丟著,也不知道今年要送他什麼。
左遷想起來這位長袖善舞的「羅世叔」便要頭疼。
他求救的目光未曾引得連存一點憐憫之心,相反倒引得他幸災樂禍:「將軍英雄年少,聽說你這位羅世叔的長女今年也滿十五歲了,前段時間正大張旗鼓的在選婿,你這個年拜的……他大約會喜出望外吧?」
城守府的小姐刁蠻任性,又自小生長在邊疆,揮起鞭子來毫不留情,左遷駐軍在此,皇帝留了城守在此,本來就對駐軍動向有監察報備之意。
左遷一聽此言,反倒放下心來:「就算羅大小姐再中意本將軍,羅大人也不會糊塗到要將他女兒許配了給我。」
羅四海若是與左遷有了翁婿之名,恐怕上面的人不會答應。
城守與駐軍本來是制衡監督的關係,一起吃吃酒,也算促進地方軍務,若是真成了姻親,那就是沆瀣一氣,連最上面那一位也要懷疑這兩人的動向了。
連存見左遷很是明白,感嘆一句:「我瞧著過兩年自己就能甩開手回鄉下種田了。」響水軍務過兩年就完全不用他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