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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過的瞬間,宋衣露忽然說了一句話,這句話的聲音是這樣的輕,這樣的細,幾乎可以忽略不聞,卻讓宋愛兒陡然撐手爬起來,想要追趕上她。
宋衣露笑吟吟地問:「你那個瘋子媽媽,還在醫院關著麼?」
宋愛兒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就像一張戴了很久的陶土面具,在突如其來的寒冷裡一下子裂開,露出裡頭真實的顏色。她揪緊腳下的一團雪,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崴了的腳被牽動筋骨,鑽心的疼。她沒顧得上,只是立即拿起雪杖和雪板。
要趕上宋衣露必須用很快的速度。而速度一快,剎車都剎不住。等宋愛兒的理智回過味,想著停下算了,已經來不及了。她看見一個雪堆,便朝雪堆直衝過去,想要減緩速度。哪知雪堆裡藏有石頭,膝蓋正好撞在石頭上了。
只聽「砰」的一聲,宋愛兒仰頭摔在了白茫茫的雪地裡。臉上,頭髮上,身上全是雪,雪板和雪杖卻不見了。她無力去尋找,只覺得雙腿已不是自己的,疼得厲害,像是散了線的木偶,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
視線的餘光裡,有人從雪道的上坡趕來。
一個人……兩個人……她看清了,發了瘋似的跑在最前面的是王邈,氣喘吁吁地跑在後面的是教練。宋衣露……宋衣露呢?她一定現在自己需要仰視的地方,抱著雪板,既得意滿滿又飽含憐憫地微笑著,一定是這樣。
宋愛兒慢慢地閉上眼,開始做一個長長的夢。
四面都是潮水般湧來的寒冷,蒼白的雪地,遠處呼喊的人,還有那些不斷交錯的微笑一晃而過,充斥在眼前。
在那些的背後,她看到了一束暗淡而悠長的光,這道光彷彿從天而降,是從遙遠的世界某個角落發出的,經過了跋山涉水,才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光的盡頭有一個小小的黑點,慢慢地挪動著。等近了,她才發現是一個正在朝自己走來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下巴尖尖,眼皮褶子淺淺,嘴唇抿得很緊,好像一副很害怕的模樣。
漸漸地,她抬起了頭。宋愛兒忽然發現,那是十來歲時的自己。她驚愕地看到,對方的臉上正流滿了淚水,於是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替她抹去。然而一低頭,自己的雙手乾乾的,似乎什麼也沒抹去。小姑娘還在掉著眼淚,大顆大顆的。
她笨拙地抱住她的雙頰,一點點地揩去。那些淚水像是從她的指縫裡流過,便悄然失去了蹤跡。
「別哭。」她張了張嘴唇,說出兩個乾巴巴的字來。
小姑娘哭著,哭著,笑了起來,是帶著淚水的微笑。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望著宋愛兒,眼裡流下淚。
宋愛兒喃喃重複那兩個無力的字眼:「別哭。」
「別哭啊。」
「什麼?」有人揩去了她臉上的淚,宋愛兒從夢裡醒來,發現一睜眼就是王邈無限俯近的大臉。王邈似乎很久沒休息的樣子,眼眶微微泛紅,眼裡充滿血絲,下巴也生出了一圈淺淺的鬍渣。他盯著宋愛兒,像是盯著一隻自己所不能理解的怪物似的盯了良久,才慢慢地把放在她臉邊的手收了回去,靠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靜默裡,宋愛兒認出了自己是在鄉村小別墅的臥室。王邈支著額頭,似乎疲憊萬分:「剛見醫生來看過,你的腿……不礙事。」
「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吧,王少爺?」她自嘲。
王邈冷笑了一聲,站起身,嘩啦一聲拉開臥室的窗簾:「宋愛兒,我有時是真不明白你都在想些什麼?」
「你在freda面前也這樣說話嗎?」她忽然問起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哦,我忘記了。你認識她比我還早。」
「freda和你是什麼關係?」
「我早就說過了,同父異母的妹妹。」宋愛兒想要坐起身,卻發現雙腿沉沉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