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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的狼藉。
果盤茶壺茶杯等瓷器在地上摔得粉碎,白瓷混著彩瓷,糕點、水果、茶葉混合,還有一個粉嫩的桃子一骨碌滾到她腳邊,知道碰到她的鞋尖才停下來。
謝以雲緩緩抬起頭,這才看到朱琰還保持著扶桌的姿勢,是他把整張桌子上的東西都推下來。
本來還在說笑的世家子弟,現在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謝以雲緩緩地嚥下一口水,朱琰的目光像最鋒利的寒刃,她身體反應快過大腦,已經「噗通」一聲跪下去。
朱琰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為了另一個閹人,值得?」
謝以雲縮著腦袋,好像這樣就不用面對朱琰的怒火,她張了張嘴,怕不管說什麼本就狂怒的朱琰只會更生氣,乾脆當個啞巴。
「哼。」朱琰一甩袖,對底下的世家子弟說,「今日散了。」
公主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發這麼大的火,還有誰敢待著?他們紛紛站起來,對朱琰行禮,巴不得腳底抹油溜走。
謝以雲沒得溜,只能乖乖和朱琰一起。
朱琰的步伐又大又快,謝以雲小跑著才能跟上他,一到碧雲軒,朱琰又是沒忍住,抬腿踢開對合的門,他一回頭,那蓋在眼尾微紅的胭脂彷彿隨著怒火更盛,更顯咄咄逼人。
謝以雲心頭顫了顫。
她做錯什麼嗎?公主讓她脫褲子,饒是有那麼多難處她也想脫了,難道是他嫌棄自己脫得慢,擾了大家的興致?
一想到小林子還在白玉臺,謝以雲忍住害怕,小心翼翼地打量朱琰的臉色,試探著:「殿下……」
朱琰大手握成拳頭,乍然之間,一把拽住謝以雲前衣襟,謝以雲再輕也是個人,衣領的縫線撐不住這個重量,「噼裡啪啦」地崩裂,她只覺得自己兩腳都快懸空,整顆心都擰起來,緊接著一陣暈頭轉向,被朱琰扔到碧雲閣的一張榻上。
恍惚間她想起小時候,她聽師父講過前朝蓋世的將軍能一拳打死一個人,當時師父說,將軍長得和小山似的,原來不需要長得和山一樣壯實,朱琰也有一拳把她打死的能力。
只聽朱琰問:「你們太監不是視被戲弄自己下身為恥辱麼,你為了一個別的太監,樂意在那麼多人面前被羞辱?」
謝以雲趴在榻上,她抓著自己崩裂的衣襟,抬頭看朱琰,抿著嘴唇不答。
朱琰則抬腳踩著榻邊緣,一手擱在膝蓋上,俯視她:「說話。」
謝以雲慢慢坐起來,略略一躬身。
她是暴雨裡湖面的浮萍,身不由己。長公主給她的選擇就只有這個,她能怎麼辦?怎麼她做了選擇,長公主還是暴怒呢?他存心羞辱她,她連選擇接受羞辱的權利都沒有嗎?
紫煙宮的下人覺得長公主陰晴不定,在謝以雲看來,這不是陰晴不定,這是陰晴共存,這位祖宗的性子根本揣測不得。
她心內雖然不懂,但長時間跟在朱琰身邊,下意識用最安全的回答:「回殿下,殿下想讓奴才做什麼,奴才就做什麼。」
這句話顯然安撫了朱琰的情緒,受到服從讓他不再那麼浮躁,他收起手腳,嗤地一笑:「蠢貨。」
謝以雲捏著衣襟的手微微一緊。
再看朱琰,他那種盛怒已經不見:「嗤,也不算太蠢。」他走到妝檯前坐下,斜睨她:「還不過來更衣。」
謝以雲連忙站起來:「是。」
逃過一劫了。
謝以雲有一剎那以為朱琰想打她,那她這把骨頭真撐不過一拳的,好在如今朱琰身上沒有明顯的暴戾之氣,她一隻手給朱琰摘掉頭上的珠翠頭冠,她手很巧,彷如雀兒靈活,朱琰心裡的躁怒在這種溫和之下,如久旱逢甘霖,他本閉著眼睛享受,忽然又察覺不對。
他睜開眼,目光落在